史如意经历完这遭,大手一挥,又往这柳公子身上添了一条:讲义气。
嘴又欠,人却讲义气,不正像极了她上辈子大院里那些勾肩搭背的光屁股好兄弟麽。
史如意借今人思故人,柳逸之再来用膳,她说起话来便和颜悦色多了,有时做了什么好吃的,还会主动给人留一份,等着他哪日大驾光临。
柳逸之一时得意忘形,坐在桌边,折扇狂摇,美滋滋地对小厮兴平大放厥词:“我说什麽来着?这西市里,就没有你少爷搞不定的小娘子!”
小厮兴平闻言,眼角抽搐,五脏六腑都似乎要用力地咳出来,目光频频往他少爷身后扫。
这主仆二人搭档惯了,柳逸之见状,额上冒出几滴冷汗,话锋一转,打着哈哈道:“只可惜这如意姑娘,恁是不留情面,让我行也思,坐也思,心头好生难过……”
后头传来几声轻笑:“柳公子反应倒是快。”
香菱撇着嘴,提了木桶和抹布,特意从两人间穿过,嘴里翻来覆去,咕哝着什麽“油嘴滑舌,不是正经人”。
史如意盈盈素手轻抬,清脆声中,一盏冒着凉意的雪白饮子放到桌面上。
顶上几朵茉莉花轻飘荡漾,史如意别出心裁,还从屋角掐了片苏薄荷的嫩叶来,碧叶白花,点缀在透明冰块间,煞是好看。
柳逸之左手执盏托,轻抿一口,豆乳和茉莉香完美地混合在了一块儿,甘冽清甜,芳香四溢,自有一股冰浓香醇。
他深吸一口气,情不自禁地赞道:“果真是美!”抬头望一眼史如意,老毛病嘴瘾又犯了,故作深情款道:“……茉莉饮子虽美,较如意姑娘还是要逊色半分。”
史如意今个儿心情好,并不着恼,只笑着骂一句道:“柳公子又说笑了。”
柳逸之见竿上爬,得了一寸便想再进半寸,腆着脸皮道:“如意姑娘这便不应该了,我们二人相识这么久,你却还叫得如此生分……在下不才,虚长如意姑娘几岁,不如,如意姑娘改称我为‘逸之兄’,可好?”
二人说话间,外头青砖路上传来马车的“骨碌”之声,渐行渐远。
云佑面无表情地阖了眼睛,双手抱在胸前,往后一靠,在车架上歇息,只是那眉目间的冷意又添了三分,唇角弧度又往下压了几分,看得人心惊胆战。
明明是大热的天气,怎麽突然这么凉。
如意食肆里的谈笑声如在耳畔,长风觑了半天自家少爷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二少爷,咱们……不进去啦?”
最近朝堂书院都不甚太平,九千岁王德忠和嵩阳书院一派彻底撕破了脸,诗文奏折被翻出来,若是捉到把柄,便肆意妄为给人横扣罪名。
大少爷云璋亦被牵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