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家,顾梅清还惦记着这件事,什么心思都没了,心里七上八下,想的全是孟衔章要去打仗。
晚上洗漱过,顾梅清坐在罗汉床上,时不时往门口看,巴巴地等孟衔章回来。
他以前不认识当兵的人,但他也知道每次打仗伤亡都不可避免,士兵一样,长官也一样,枪子儿不会因为身份不同就拐个弯。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真到那时候,顾梅清不会阻拦孟衔章上战场,但不代表他不担心。
夜空幽蓝,外面开始下雪,佣人来添了两次炭,站岗的警卫员都换了一批,顾梅清才把孟衔章等回来。
孟衔章带着一身风雪进了屋,看到顾梅清眼巴巴地瞧着他,立刻去看时钟。
“都快四点了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呢?告诉你早点睡别等我,合着我白说?”
顾梅清趿拉着鞋跑到他面前,不顾他身上的寒冷,拉着他的手来回看,“我不困。先生,您没事吧?”
“只是演习,能有什么事,皮儿都没破。”孟衔章摸了摸顾梅清的脸,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他把人打横抱起来,二话不说塞进被窝里,还在顾梅清屁股上打了几下,“我看你是欠收拾了,身上都凉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加件衣服,你可真是我祖宗。”
几声脆响,顾梅清也顾不得赧然,他抓着孟衔章的胳膊不松手,急忙问道:“先生,您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孟衔章一怔,“什么就我要去打仗?你听谁说的?”
“我听人说关外毛子不安分,您这边又安排演习,不是要打仗了吗?”顾梅清手都抓紧了几分,“先生,您别蒙我。”
孟衔章却笑了,他捏着顾梅清的鼻尖晃了晃,“毛子一年到头都不安分,隔三差五搞点小动作,哪那么容易就打起来?你当孟家军都是吃素的啊?”
顾梅清还是没敢全信,“真的吗?”
“真的,没蒙你,而且我要是真上战场,一定会提前跟你说的。”孟衔章单膝跪在床前,扣着顾梅清的后脑和他接了个吻,“一直没睡,是寻思这事?”
得了承诺,顾梅清这才把心揣回肚子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孟衔章,抚摸他的侧脸。
“嗯,您要是上战场千万别瞒我,我就在家等您,不会给您添乱的。”
满足和爱意在胸腔里越发膨胀,孟衔章郑重道:“好,我保证。”
他起身脱掉外套,“我去洗个澡,你先睡。”
顾梅清抓着他不撒手,拍了拍旁边的被子,“这么晚了,明天再洗吧。”
“跑了一晚上,身上全是汗,一会全蹭你身上了,听话。”孟衔章拍了拍他的手背,继续解衣服扣子。
“我又不嫌弃您,您就上来吧。”顾梅清格外执拗,甚至还抓着他的手讨好地晃了晃。
孟衔章还从没见过顾梅清这么粘人的样子,眼看就要四点了,再折腾一会天都亮了,索性就没再和他争,脱了衣服上床。
顾梅清滚进他怀里,孟衔章胸膛上覆着薄汗,顾梅清却一点都不在意,手脚并用紧紧贴着。
孟衔章像哄小孩似的拍他的背,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吓着了?不怕啊,我就在这呢,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顾梅清没回答,只是低低地叫了句先生。
他确实是关心则乱,明明都是没影的事,却胡思乱想把自个儿吓得跟什么似的。即使现在从孟衔章口中亲自证实了,他也还是怕。
他怕失去孟衔章,怕到他自个儿都没预料到的程度。
“先生都懂。梅儿你且记住,就算真要上战场,我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我也一定会回来。”
孟衔章看他因为熬夜而通红的眼睛,在那薄薄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好笑又心疼,“怎么这么会吓唬自个儿呢?”
顾梅清退开些许距离,眼中全是坚定,“您要上战场我不会拦着,您也不能拦着我担心。既然答应我了,那您就得做到才行。”
“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做到?”孟衔章把人往怀里搂,“快睡吧,眼圈都青了。”
被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包裹,顾梅清也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天都要亮了。”
孟衔章轻轻拍他的背,“演习完和两个师长重新走了遍沙盘,耽搁了。”
顾梅清被他拍得困意渐浓,撑着眼皮说:“熬夜是熬心血,明儿个要是没有要紧事,就在家歇一天吧。”
“你还知道熬夜是熬心血啊?你熬这么一宿,之前的安神药都是白喝。”孟衔章伸手拉了电灯,卧房里骤然黑了下去。
“白天没事,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酒会,想不想去?”孟衔章低声问他。
顾梅清迷瞪着,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酒量不行,去了也没法帮您挡酒。”
“能耐了,还要帮我挡酒。”孟衔章愉悦地笑了,“不去也好,本来胃还没好利索,睡这么晚再跟我去喝酒,准要胃疼。以后宴会有的是,想带你露个面也不差这一回。”
他等了一会,也没见顾梅清应一声,低头一看,顾梅清已经睡着了,手还依赖地攀着他的肩膀。
孟衔章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也闭上眼睛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