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们常说，祸害遗千年。

我拖着被黎晏书折腾得快要散架的身体，坐在我先生的身旁，摩挲着隐藏在衣服下的痕迹，这时候我忽然希望他可以睁开眼。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

就像我不相信曾经我先生说的，我们以后好好过。我也从未将黎晏书口中的“拯救”放在心上。

只是我的身体比我的心更先妥协，我的身体似乎爱上了黎晏书。

我去吸烟的频率越来越多，我们接吻的频率也越来越多，就像第一次那样，吻就是邀请，也是同意。

黎晏书像一片汪洋大海，托着我起起伏伏，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不再像空中的风筝，而是真真实实地落在地面。

而这个时候，他只是看着，看着我迷离，沉沦，降落。

我以为他永远会这样温柔又冷静，然而，一通电话就会将他击溃。

6、

手术室的灯熄灭，黎晏书鞠躬送别哭到崩溃的病人家属，在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的同时，黎晏书也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空壳，连一向迷人的眼眸也失去光彩。

我站在他的休息室门口，伫立许久，却始终没有勇气敲响。

我该以什么身份去安慰他？朋友，情人，还是病人家属。

似乎，都不合适。

我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打算安静离开，却在转身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股大力将我拉进房间。

他没有开灯，周身的气压低到不用开灯就能感受到，我被他大力抱着，仿佛要被揉进身体里。

「黎医生，你……」

「不要讲话，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怀中的这个男人，脆弱到仿佛一碰就碎，与初见时相似。

只是这次我们的身份不同，他成了风筝，而我却想，让他降落。

那天，我陪了他一整晚。

那是第一次，我们一起度过的夜晚无关情欲，却比平日里更加亲密。

心，似乎在这一晚，更贴近了一分。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于我不过人生过往中平常的一晚，却是我彻底占据黎晏书内心的决定性时刻。

在他后来度过的许多看不到未来的深夜，就是靠着这段记忆，熬过一段段痛苦的人生。

7、

黎晏书变了。

他看我先生的眼神越发幽深，对他病情的研究也越发深入，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之前手术失败激发了他的斗争。

可是很快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黎晏书对我的渴望越发增加，对我的索取越发强烈，当他的牙齿咬住我的肩头时，我一下就明白了他这段时间的异常。

他想救醒我先生。

他要那个人醒来，要我离婚，要堂堂正正地跟我站在阳光下。

即便只是猜测，也足够表明，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黎医生……」

「知然，叫我名字。」他在我的耳边喃喃：「我不喜欢你一直叫我医生。」就好像，我只能是医生一样。

他没说，我却懂。

只是他的鼻梁蹭着我的脸颊，呼吸喷洒在脖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一向是个见好就收的人。

「黎晏书……」

「乖，」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声音里满是眷恋的温柔：「我收拾一下先去上班了，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

我裹着被子，看着他熟练地整理，洗漱，倒一杯蜂蜜水给我，然后不舍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早餐在桌上，我先走了，等我回家，宝宝。」

我茫然地看着他极其自然地做完这一切，就好像，我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一样。

这真的不是好兆头！

关键不是他的行为，而是，我竟然也开始沉沦了。

我捧着自己害羞而发红的脸颊，却在看到手机的消息时，血液瞬间凝固。

一条陌生消息发来：「季知然，你出轨了。」

「想知道更多细节，明天来xx咖啡馆等我。」

8、

我按照约定来到指定地点，却不想约我的人已经提前到了。

不是想象中穷凶极恶的模样，对面女孩瘦小沉静，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看着很是面熟。

「所以，你的诉求是什么呢？」我不喜欢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你要多少？开个价吧。」

「我不要钱！」

不承想这句话触碰到女孩的雷区，她听到我提钱就像一个炸开的气球，甚至眼睛都红了一圈。

只是眼泪对我而言太过无力，我平静地扯了扯嘴角：「那你要什么？要我们身败名裂？那你可以随意，反正我现在又克夫又丧门星，早就无所谓了。」

「如果你是为了害黎晏书，那么你找错地方了，我可以给你卫生局的地址。」

「你就一点也不在乎他吗？」女孩似乎没有料到我这么无所谓，语气也越发不坚定。

「我不是不在乎他，我是不在意你。」见到女孩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三句话，说清楚你的目的。」

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人，能伤害我的，从来也都是我亲近的人，对外人，我一向没什么耐心。

女孩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什么决心：「姐姐，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骗。」

「黎晏书就喜欢找脆弱无助的病人家属下手，然后打着‘拯救者’的旗号，对这些人骗财骗色。」

「姐姐，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他办公室抽屉最后一层的笔记本，你看了就明白了。」

我忍不住咬紧牙关，眯着眼眸，听着女孩对黎晏书下最后审判。

「黎晏书，他就是个医德败坏的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