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信是:【让那个叫柊真奈的咒术师来。】
接到口信的时间是11:23分,突发事件处理科的科长白井飞鸟把柊真奈强行从咒术师协会中层丶兼一级咒术师的小泉手下抢走时,时间是11:25分,到达现场是11:28分。
占星桃浦被负责这次任务的辅助监督拦在外面,她抱着门口绿化带的树干不松手,像被抛弃的小孩一样撒泼打滚吵着要进去。
白井科长显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只见她精准地掐住四处逃窜的占星桃浦的后脖颈,将体重很轻的女孩提了起来,离地差不多十公分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等她出来之后再陪你玩。”
白井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她不知道这个被她拎起来的女孩对某样事物格外执着时,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知道实情的柊真奈在心里摇了摇头,对面指明了要她一个人进去,既然能预知未来的占星桃浦选择在这个时候陷入不清醒的状态,显然是预料到了事情正在按照既定的轨道发展。
学校里都是上课的学生,万一惹怒了里面的诅咒师,届时全校师生都会变成他的人质。
在进去之前,有人来回收出来的那名咒术师的遗体,目睹着一切的真奈攥紧了拳头,她绝对要....
祓除污秽的火焰蠢蠢欲动,昨夜下了雨,校门口绿化带的泥土被雨冲刷得松软,在看不见的某种气场下,松软的泥土像是被灼烤过一般,变成了干巴巴的泥块。
原本不需要亲自到场的白井部长松开手里的女孩,用一种粘稠复杂的眼神看着即将出发的柊真奈,里面混杂着慈悲丶希望丶纠结丶沉默,一种过来人看向年少轻狂的未熟人的复杂,杂糅在一起,最后变成了毫无其他杂质的坚定,在一眼之间,她就做出了选择。
柊真奈听见白井部长说:“你的任务是将犯下恶行的诅咒师就地正法,如果做不到,就想办法拖住诅咒师,尽量保护学校里的平民,我们会在半小时后派出特级咒术师前来救援,记住,你的生命很重要,不要做出无谓的牺牲。”
当着所有人的面,白井飞鸟说出了这句话,就好像柊真奈是什么咒术界受人保护的关系户,每个执行任务的咒术师都要面对的死亡的风险,在她这里就好像可以不作数似的,比起整个学校的师生的安慰,最重要的居然是自己的生命?
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救人心切,柊真奈已经跑出去十几米,听见这话回头望了一眼,发现似乎只有她和白井飞鸟两人能够听见的样子。
如果让其他人听见,估计不知道会在心里给柊真奈扣多大一顶关系户的帽子,而说出这句话的白井部长也不见得能讨到好,既然其他人听不见,也就证明白井飞鸟说这句话更多的真的是为了让她保存性命?
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真奈回过头继续向前跑,同时在心里回应她:
我会完美完成任务给你看的。
上天选择她成为有天赋的咒术师之一,而她也坚持每天刻苦地练习咒术,将空白的那几年补回来,不是为了成为其他人口中称赞丶敬佩的强大的存在,也不是只为了能够接近自己喜欢的人——
她是为了成为有力量的人,这样才能不留遗憾地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为了没有眼泪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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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奈爬上了元寿大学正中央的钟塔,作为学费昂贵的私立学校,校园内一切建筑都采用了西式建筑风格,高而尖的钟塔每日12:00会准时报时,为了防止有人在富丽堂皇的西式钟塔上跳楼,给美丽的建筑蒙上丑陋的死亡,楼梯只能上到最高层的前一层,并没有直达顶端的通道。
这对咒术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正在急切寻找目标的咒术师。
爬上钟塔顶端,可以鸟瞰元寿大学的整个建筑群,包括围绕着它的矮山们。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再担心头上的乌纱帽,学校方面也不可能瞒着正在学校里的师生们,校园内的广播丶通讯软件,一切能被传递消息的工具都被用上,告知学生们已经有人丧命,不要轻易走动。
架不上总有几个不守规矩的,要么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要么是对死亡毫无畏惧,只想冲出去看看生活中不常有的热闹。
这些不守规矩的人,成为了真奈确认目标所在地的指路标。
远远的,她看见几团急速移动的小黑点,突然,一只小黑点被甩在了后面,停下了,另外的小黑点似乎是顿了一下,马上继续往校门口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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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御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和几个同学本来在图书馆里蹭空调,突然收到了通知短信,说是学校里出现了无差别杀人狂,这时候就应该躲在需要门禁才能进入的偏僻图书馆才对,他和另外两个同学却偏偏産生了想要看热闹的心思。
即使短信里说那人持有手枪,三个男人为了找刺激,也还是约定着出去探险。
他承认自己只是生活太平淡,想要找点不常有的刺激来吹嘘的心理更多,从安全的图书馆出去后,他和两个男同学吹着牛,说见到了那个杀人狂,一定会在他开枪之前制服他,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瑟瑟发抖的可怜同学。
然而还是学校失算了一步,且不说咒术师的存在不能这样明晃晃地广而告之普通群众,学校总不可能说有会黑魔法的邪恶杀人狂出现在了我们学校,请大家都躲起来。
这样绝对会被认为是恶作剧短信,还不如说是对方带了枪械之类的话,更加有震慑力,可他们没有想到,即使说出了人类最危险的武器之一,还是会有人抱着找乐子的心态,出门主动寻找闯入校园的杀人狂。
而且,仿佛是命运被安排好了一般,这个杀人狂还真就被他找到了。
高桥御和另外两个同学见到诅咒师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哪里来的新助教,毕竟这个男人长相不错,还算得上是俊美,只是气质有点给人阴沉丶沉重的感觉。
进入了社会后被摧残的大人嘛,有这种气质也不算违和,不能当场就判断他一定是短信里提到的那个危险人物。
再说,人家手里也没有拿枪啊!
就在这时,三个以为自己不怕死丶能成为英雄的学生们,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同龄人,穿着和他们风格类似的远动风服装,脚上穿着潮牌运动鞋,突然的,被一团会动的泥土给包裹住。
拧紧。
只留下血液,猛地一下,强烈地挤压,炸开——
甚至喷不到外面,全被那团泥给吸走了。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用来种植的营养土,如果不是他们亲眼看见有人被这团泥土给吞掉了的话。
吸收了新鲜的血液,它的颜色更深了。
它本来就够黑了。
它的深色都是浸泡在血里染成的吗?
这个疑问还来不及出现在三人的脑海里,又有一个学生以同样的惨状死在他们的面前。
这次不同,这次留下了一颗眼球,骨碌碌滚到高桥御的脚边。
三个年轻力壮的小夥子拔腿就跑,高桥御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他踩爆了被他不小心踢开的眼球。
被那恶心而湿滑的障碍感绊得滑了一跤,而刚才才和他吹嘘着自己要做出正义之举的同学,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恐惧,连拉他一把的想法都没有産生,只是因为恐惧死亡,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而已。
高桥御的大脑一片空白,极度的恐惧让他甚至对那两个抛下自己的人恨不起来,他的眼里闪过极快地闪过走马灯,走马灯之后,是那条短信。
要是告诉他实话,也许他就不会出来了吧?
找到了原因的高桥御来不及怪罪通知他的人,也来不及做好即将死亡的准备。
身体里各个器官都开始疯狂地运转,心脏疯狂地跳动,胃部疯狂地蠕动,喉咙疯狂地滚动,唇齿疯狂地吸气....仿佛是这些器官知道马上大限将至,在年轻地死去之前,想要多运转一会儿,这样才算更加划算——
他是快要死了吗?
绝望之时。
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