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声起,幽幽凉气透窗而入,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意琦行眉目一动,却未制止身边之人。
百岫嶙峋赤脚提着红袍越过意琦行跳下床,扬手间只见窗户大开,人却已飘然跃出。他轻功极佳,并未发出半分声响。
意琦行握拳咳了声,他受了寒,虽已无大碍,却仍有些咳。他兀自咳了会,夜来秋风起,凉意更甚。风吹窗扉声不时入耳,意琦行坐起身来,望着了眼窗外,并未起身阖窗。视线扫过床下,百岫嶙峋的鞋尤在,他淡淡的挑眉,微微摇头,脸色神色有些担忧。
百岫嶙峋赤脚奔至凉亭处,神瑞睡得正熟。
人未到,冷杀之气已至。
神瑞倏然睁眼,只见眼前骤现红衣山鬼。那人细眉圆眼,粉面玉雕般的脸上一双眸子杀气腾腾,飞舞的红衣在夜色中更添诡魅之感。神瑞双眼一凛,瞪着他猛的哼哧了一声。
百岫嶙峋冷着脸笑的诡异,神瑞看他嘴角那抹邪气的笑,庞大的身躯不由一抖。
红衣山鬼一甩衣袍,斜倾身子歪头观月笑道,“那白毛的前些日子酿的酒是不是藏在此处?”
神瑞身下便是酒窖,意琦行酿的那些果子酒便藏在此处。
见神瑞不答话,百岫嶙峋笑的放肆,“他还当真能瞒过我?今夜我便将那些酒都偷了,也好让他知道,他再藏,这酒窝最终也入了我的腹。”
神瑞看他双眼发亮,已然跃跃欲试,便想嘶鸣一声,却听那人恐吓道,“你若敢示警,惊动了他,我便真扳了你的牙。”
神瑞身子一缩,似是怕疼的很,挪了挪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露出底下的暗格来。
他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便下了酒窖寻酒。有了上次的教训,神瑞不敢挡住暗格处,只趴在一旁盯着,若他长时间未出,也好向意琦行求助。
百岫嶙峋在酒窖找了找,上次喝的那些酒早已不知所踪,留下的都只是意琦行酿的果子酒。他有些泄气的想,那人也太过小气了些,却又扛不住阵阵酒香的诱惑。
这酒酿的时间并不长,并未真正的入味,酒味遮盖住了野果的香味,倒也易醉。
百岫嶙峋一拍封泥,抱起一坛酒仰头猛灌了几口。浓烈的酒香夹杂淡淡的果香过喉而入,他一擦嘴角便有不少酒液随着脖颈处滑入衣襟内。百岫嶙峋一个激灵,浑身都烧了起来,他不自在的晃了晃身子,觉得头又晕了起来。
他这喝了半坛酒,便有些站不住,踉跄的往外走去。神瑞在外早已等的焦急,见他久久未出,便想告知意琦行。哪知却见他醉醺醺的抱着个酒坛子爬上来了,他倒是忘了用轻功。
神瑞松了口气,又见他虽是醉了,晃悠悠的却是往房间走去,便安心睡去。
百岫嶙峋迷蒙这双眼,恍惚间好似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他眨眨眼睛,歪着头盯着屋子,却听屋内传来几声低咳,不由加快步伐。
意琦行点着烛火坐在床边,百岫嶙峋抱着酒坛从窗跃入。
意琦行闻到浓烈的酒味,眉心一蹙,
山鬼面色酡红,双眼迷离,已然一副深醉模样。似是察觉到意琦行周身气氛低沈,虽有些心虚,却仍强撑着倔强道,“这酒本就是给我酿的,既然你将其他酒藏到了别处,那我也只好先尝尝酒窖中的。”
意琦行看他话中底气不足,说到最后已有些委屈埋怨的味道,不由叹息一声。
他轻咳一声,百岫嶙峋极快的扫他一眼。意琦行盯着他光裸的双脚看了会,见那双脚上满是尘埃,那指尖点点粉嫩倒是显眼,不由流连多看了几眼。
百岫嶙峋虽是晕乎着,恍惚间却好似看到意琦行闪着精光的双眼,不由退了几步。
意琦行淡道,“你退什么?”
他抱着酒坛子,直觉反驳,“没什么。”
意琦行又道,“既没什么,你退什么?”
他便步伐不稳的往前走了几步,仍是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意琦行颇为无奈的道,“先将酒放一边,就算再急,也该穿上鞋袜再出去。”
指月山瀑山路多怪石,光足走在上面,稍有不慎便会被划破,意琦行见他未着鞋袜便去寻酒,不免有些气闷担忧。
他晃悠悠的走到床前,将酒坛塞给意琦行,蹲下去便去穿鞋。
意琦行一低头便看到他漆黑如墨的鹿角,腾出一手轻抚了下,百岫嶙峋挥手打开嘟囔道,“别碰!”
“你是不是先该去洗一下?”意琦行单手拎着酒坛,一手卷了他额前一缕白发道。
百岫嶙峋擡头瞪他一眼,见他一副气定神怡的模样,提着鞋又去寻了水清洗。
意琦行晃了晃酒坛,还剩下半坛,阵阵酒香飘散在屋内,他凑近闻了下,果香淡淡。
百岫嶙峋一步一晃的又跳窗进来,意琦行看他矫健的身形,不由暗自赞叹几分。
他这酒意上头,也不管意琦行,自顾自的爬上床便去睡。
意琦行虽仍轻咳,今夜不知为何,却被这酒香所扰,但有了丝饮酒的念头。
念头一起,便难压抑。意琦行索性便随心而动,当真饮起酒来。
他虽饮酒,却不似百岫嶙峋那般贪嘴,只就着坛口浅酌了几口。
酒劲灼人,百岫嶙峋不时翻身,睡得并不安稳。意琦行擡手间,酒坛便到了桌上。
小心的躺下,意琦行闭目安睡。
酒香扰梦,意琦行睡梦中,伸手拍了拍身边躁动不安的人。
百岫嶙峋不时嘟囔几句,似是被酒意扰的不能深眠。意琦行翻身将人搂了过来,半梦半醒间轻斥道,“再胡乱,酒窖便给你封了。”
他醉的厉害,意琦行的话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耳边呼吸温热带着酒气,撩的他面上又热了几分。他热的难受,便去推意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