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陆沉盯着他看了许久,试图把脑子里自动匹配的影子从简喻白身上剥离。
可那些影子一剥离,面前的小孩就像褪去了一层滤镜,变得陌生起来。
这样的简喻白……还喜欢吗
陆沉对简喻白那些超额的关注和偏爱,似乎从出发点开始就不是正确的。
陆沉最后也没说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都他妈是自己的臆想症。
回到医院,简喻白坐病床上,心绪不宁睡不着,手找不到地方放了,想去拿床头的苹果。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总特别好,从来没那么度日如年过。
陆沉视线一直放在书上,从容翻着,很认真在看,等简喻白把苹果咬了一口才出声, “睡前最好别吃。”
“哦。”简喻白含着苹果,咽下也不是,吐了也不是,半晌才恹恹地说, “六哥……你别生气。”
陆沉翻着书页的动作一顿,没说什么,就看了眼表,然后和上书,这才看简喻白,委屈巴巴,挺可怜的。
他轻说了声, “没气。”
没理由生气。
然后把简喻白手里的苹果丢垃圾桶就转身了。
简喻白一直没睡,其实就是想问问陆沉今晚还在这儿睡吗。
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侥幸似的, “外面下雨了。”
陆沉没转过来,就脚步停了下,很轻“嗯”了声。
简喻白有点难受,在陆沉开门的时候小声说, “你记得带伞。”
陆沉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终于,对简喻白也不笑了。
那天回去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莫名的偏爱和依赖在摊牌后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了,所有情绪开始变成陌生人之间的纠扯。
第二天陆沉没和他的小米粥一起出现在病房,简喻白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傅说。
“简简昨天去哪儿玩了啊”傅说叫人做了很丰盛的早餐,都是简喻白平时吃饭的时候会多夹上几筷子的。
简喻白吃不下, “我想喝小米粥。”
傅说忙叫人去准备,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也不怪昨天喝陆沉乱跑的事了,只说, “简简,你在生病,不能乱跑的。”
“哦。”简喻白挑着面前的菜,忽然问, “你把他妈妈关起来了”
陆沉不可能把母亲放在那种地方。
“简简,”这个问题让傅说有些苦恼,他是会做一些不太光明的事,但总躲着简喻白,简简厌恶这些事,这几年他也收敛了一点儿。
施毓的事是旧账,他不太想翻, “那是哥哥帮她找的最好的医疗资源,哥哥是在帮他们。”
“这样啊。”简喻白掀起眼,冷淡得不像话, “你为难他的时候,我最讨厌你了。”
傅说的嘴角有些僵硬,随后苦笑一下, “简简,你这是放着我的面偏袒他吗”
简喻白没说话,眼神在说,还不够明显吗
“简简,别挑战哥哥的底线。”
小时候就更喜欢他,现在什么都忘了,还是更喜欢他。
傅说这几天被简喻白折腾得憔悴又烦躁,他十指交叉合一下, “简简,长川也有很好的学校。”
“你又要把我关起来了吗”小米粥来了,但没人敢递上来。
两人现在像在谈判,气氛很压抑。
“这不叫关起来,这叫保护。”傅说耐心在一点一点被消磨, “别跟陆沉搅在一起,他不是什么好人。”
陆沉今早没来,简喻白腺体有些难受,他伸手揉揉。
“白桦林的事新闻上说得很清楚,是院长把那些孩子卖了的。”傅说快厌倦这种辩解了, “的确是卖给了陆氏,可那时候我才十七,这些事都是父亲和哥在接手。简简,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跟我赌气,我真的很无辜啊。”
简喻白似乎在想什么事,指尖沿着腺体摩挲着,这个地方现在最脆弱了……忽然,他一用力,指甲就划过了这片脆弱的皮肤。
床头的信息素监测报警器一下就响了起来。
红红的血迹渗出来,在简喻白雪白的脖颈上太明显了。
傅说瞳孔骤然瞪大,伪装的温存全不在了,一边喊“叫洛也!”
一边滑到简喻白床头,把他手拿下来, “简喻白!你在胡闹什么分化期腺体发炎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简喻白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竟然还有点儿开心,他说, “好了,现在我必须跟他走了。”
腺体发炎,简喻白就离不开陆沉的信息素。
傅说现在视线全凝在简喻白渗血的腺体上,那道口子比划在自己身上还扎人。
他拉着简喻白的手腕,让护士给他应急包扎,傅说终于撕掉伪装, “你别拿伤害自己和我赌,我可以把他留下来。”
简喻白相信,他用了些力把手抽回来,揉揉手腕, “我也不止能让腺体发炎。”
傅说妥协了,简喻白能做出什么事,他清楚又害怕。
简喻白是他的七寸。
*
住了一周的院,陆沉中午和晚上都会来陪陪他。
但也仅限于陪他,陪满三小时就走,作用只是让病房的消毒水味道里夹杂些安抚人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