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山脚所处的位置, 就是在尧城与泰州之间。延官道一路往东快马疾行，约摸三个多时辰的功夫，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之时, 马车便到了泰州城门。

城门已关, 守城的守卫自然将马车拦下。

相比于先前低调微服的想法, 此番到了泰州, 萧凌早没了低调行事的想法，也是为了方便入城, 故在城门处便直接亮了腰牌，表明身份。

果然畅通无阻。

马车直奔泰州府衙，此番南下住处正安置在此, 先到一步的薛勉和其他几名同行的户部官员亦住在此处。

马车在府衙门外刚停稳, 萧凌就立即下了马车，后转身看向姜蔚，驻足而立，双臂展开。

上车前那猝不及防地一抱, 已令姜蔚久久不能释怀, 并非讲究男女大防, 而是羞于被旁人看见时的异样目光。

以至于赶路途中的前半段时辰，她都独自一人缩坐在马车一角, 负气似地一言不发。后半程累得不行，自己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虽说转醒之时身上已盖了张毯子, 还有头下也垫了衣物折叠而成的枕头, 但总之一路无话就是。

如今又遇相似场面, 姜蔚不愿重蹈覆辙，故在见人双臂展开地面向自己时, 气鼓鼓地不愿下车。

“更深露重，无人会看见。”萧凌看穿她心中所想，出言宽慰。

姜蔚鼓了鼓腮帮子，面露思考的神色，但没动。

“不过方才入城门时，已对守卫亮明了身份，府衙大门也因城门守卫的先行来报，方才左右敞开，若再耽搁下去，真说不准泰州知府会不会及时赶到。”萧凌故意说道。

话落，细长小臂便再次环上他的脖颈，姜蔚把头埋低，尽量不让自己的脸露出分毫。

腰上紧了又松，萧凌将人抱下马车，后伸出一臂让人扶着。姜蔚则一手抓住对方小臂，一手搭在肩头，而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步入其中。

厢房处在府衙后院，每人一间，分隔开来。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姜蔚在表明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后，便单脚跳着，入了厢房。

萧凌看着单脚跳立的姑娘背影，勾唇一笑，直到人单脚跳着转身关上门后，方才转身回了自己那间。

府衙后院的厢房，房间虽小却“五脏俱全”，终可以脱下半干半湿的衣裳，姜蔚舒服泡了个热水澡后，脚踝伤势也得到很好的舒缓，之后只躺上床榻，安然入睡。

另一头，换下湿漉衣裳，沐浴过后的萧凌，却睡意全无。

白岭山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令他不得不心生怀疑。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事，同样令人生疑。薛勉住在相隔不远的厢房中，连夜赶到，萧凌正想着要不要叩门将人叫醒，商量一二时，外头便已有叩门声传来。

房门打开，站在外头的果然是薛勉其人。

“进来说。”萧凌警觉将门阖上。

“在尧城可有什么发现？”薛勉问。见人如此警觉，他便猜测萧凌当是查出了什么端倪。

“你呢？”萧凌反问。

若无发现，萧凌断不会深夜至此。

话落，二人相视一笑。

“我到泰州也不过两日，官银一直是同行的另两位大人在保管，先前并无异常，也无任何发现，直到……”

薛勉说着顿一下，目光一暗：“你到之前。”

萧凌迎上他的目光啊，眼神亦是暗了一瞬：“一样。”

“所以那批人是冲着你来的。”薛勉肯定道。

萧凌颔首：“当是如此。”

若说在白岭山时，萧凌对突如其来施粥的“府衙差役”还心存怀疑，那么在马车连夜赶赴泰州时，察觉到尾随其后的几名黑衣人不近不远的跟踪时，萧凌便已在心中有了肯定答案。

几名尾随的黑衣人身手敏捷，轻功了得，不仅不近不远地跟了马车一路，更还能避开他身后几名守卫视线不被发现，足以见其身手。

若非他们当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怕是也不会轻易暴露行踪。而到达泰州府衙之后，因知道府衙守卫森严，且有身手矫健之人同行，那批人便及时撤走，不留踪迹。

此番身手不易练就，能使唤动这么一批人手，又只冲着自己来的，便t只能是一人为之了——

他的好皇兄，二皇子萧炎。

萧凌将白岭山的前后经过娓娓道出，只省略了和姜蔚躲避在山洞时的那一段，其馀经过皆详尽描述，尤其是未得正眼瞧见的米粥，还有紧追不舍的“泰州府差役。”

“如此说来，便连这泰州府衙都不可相信？”薛勉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