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白南潇声音嘶哑,白南渊却不看他。
皇帝的喉咙干哑得像是灌满砂砾,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好,朕准了。”
“臣叩谢圣恩。”他拱手俯地,额头抵在地上。
军中不可一日无将,等着天亮了匆匆与夫人与母亲说了话便与白南潇一道带着一队人马往边疆去。
白南渊得去边疆,白家只有白南潇这么一个男子了。兄长二人的丧事还需他来料理。
他二人的尸身被送回陇西祖籍。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边疆,也没有很难适应。
况且兄长二人治军严明,哪怕是临阵换将,却因为他也是白家人,军中也无甚异声。
于排兵布阵一道,白南渊的确强于他二位兄长,甚至比他父亲都强。
只是王妃怀他时跌了一跤,早産了三月多。差点都没养活了,身子一向不很好。
也不知是他早産还是就是他娇气,挑食挑的离谱。幼时是一点荤腥不沾,说是一股子臭味。
王爷以为他就是没饿着,便咬咬牙一狠心每日只给他吃肉,不吃便饿。
结果就是差点就给他饿死了,吓得王爷都给他跪了才求得他吃点东西。
以后年纪大了点,也没那么挑了,渐渐能吃点肉。王爷刚从边疆回来时,还不知晓此事。吃饭时见他夹了一筷子溜肉段,吓得他从椅子上跳起来。
“小十二!不爱吃便不吃,为父再不逼你了!”
白南渊白了他一眼,将肉段扔进嘴里又扒拉口米饭。
还是王妃拉着他坐下给他讲了。
要说白南潇调皮白南渊尚且能管教一二,白南渊可真是没人敢管。
说打吧他身子不好,谁敢动手?说骂吧他牙尖嘴利地,又说不过他。
而且那时年幼,就连王爷都给他跪过,他还把谁放眼里了?
幼时他也是不知道好歹,武学老师管教他他便往地上一趟,气跑了好几个老师。
也是后面大了些,才知道要好。只是年岁终归是大了些,再练武也晚了。
虽是身手武艺不及旁人,可他是元帅又不是急先锋。
本来也是有些人多多少少不很服白南渊的,与匈奴交了几次手后便也都服了气。
全军皆是叹服,唯有火头营颇有微词。
边关只有牛羊肉,白南渊却吃不得,一吃就吐。
可是行军打仗怎么能吃素呢?
别人不行,白南渊行。他也算是吃素长大,一般的肉他不吃,除非是林氏做的。
一日夜里,匈奴夜袭。
白南渊当即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卫往。
还没赶得及到关口,匈奴便要撤退。
白南渊起床气重,气得他打马就追。
他亲卫在后面追他。
“将军!算了吧!咱回去接着睡啊!”
白南潇不听,奈何骑术不及自己那些亲卫,被拦回去了。
一股子气气到东方泛白,他才昏昏入睡。
第二日也无事,便没喊他。
直到午间他才起来。
近卫给他送了饭菜,也就是两个馒头丶一碗豆腐青菜蛋花汤丶一碟子炒鸡蛋。
不是怠慢他,刚起来这顿再荤点他就不吃了。
“将军起了,吃点吧。”他将托盘放在小几上,“将军,昨夜匈奴夜袭一事,季先生与我们分析了。”
白南渊也有些饿:“你说,我听着。”
“其一,夜袭应是直取主帅,匈奴人却是直奔粮仓。也不想着燃了我们粮草,估计是他们军中缺粮。其二,他们知晓我们粮仓位置,军中有细作。其三,这是在下愚见。我们军中又细作他们都打不过我们,够次。”
那近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经意往白南渊那边看,却瞧见他筷子蘸着汤在托盘上写字。
凑近一看,赫然是“难吃”二字。
近卫:“……”
“吃”字已经写了一半,当着他眼皮子底下写完了,而后把托盘一推站起来:“我去见见季先生。”
季先生是他带出的军师,送走了他父亲丶大哥丶二哥,现在到他了。
白南渊往他帐中去。
季先生年岁大了,如今天也冷了些,也不常出来。他年岁大了,又是曾跟过他父亲的人,自然是尊敬些。
白南渊在帐外高声道:“季先生,白南渊求见。”
不过片刻,季先生便亲自掀开营帐迎了出来。
“将军。”
“先生,我们帐内讲话。”
二人入了帐,方坐下白南渊便问:“昨夜匈奴夜袭,先生有何高见?”
“没什么,匈奴已是强弩之末,将军无需忧心。”
“我自是不忧心他们,只是担心云暮与潇儿他们应付不来京军事务。”
季先生微微叹息:“将军我说句你不爱听的……”
“那您别说了。”
季先生不听:“治军潇儿比你强,你哪是治军的料子?京军不常征战,你震不住他们。你就没发觉西北军比京军好混?”
“……”
白南渊被戳到痛处,他在京军确实多遭戏弄。
京军没打过仗便是不知道白南渊排兵布阵上的本事,又因为他身子差模样俏,京军士兵便多多少少不服他。都觉得他没什么本事,就是会投胎。
甚至就连他当初上战场时,京军里几个泼皮无赖还暗自赌博白南渊多久战死。
没成想他不仅没战死,捷报却是一封封往京中传。
原本焦灼甚至是已露颓势的战局,不出三月便让白南渊扭转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