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心里微微一动,去看安塞尔重新睁开的黑亮的双眼。
但青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攥着唐纳德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边,又重新闭上眼睛。
唐纳德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片刻后,床板传来一些震动,他上了床。
安塞尔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睡着了一般。
唐纳德掀开被子,在青年身边轻轻躺下,另一只手轻轻环住了他。
安塞尔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他既没有推开钻进自己被窝的男人,也没有迎合这个将自己环抱在胸前的男人。
可他这样明显松懈防线的行为,却让唐纳德的内心荡漾起许多涟漪。
安塞尔虽然发着烧,浑身的皮肤滚烫,可他在唐纳德温热的怀里,却不觉得难受。
渐渐地,他睡了过去。
唐纳德却没有那么幸运地睡着了。
相反,他感到内心荡漾得毫无困意。
这种情况在以前从未有过。
他曾饱受二十多年的失眠困扰,只有和他人欢︱爱一番之后,抱着对方才能很快入睡。
没有哪一次,他抱着一个人,想的不仅仅是如何与他翻云覆雨,还有更多的是要如何对这个人——更好一点。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受,前所未有,似乎也闻所未闻。
卧房的油灯没来得及熄灭,唐纳德借着这暖色的灯光仔细打量安塞尔沉睡的面容。
依旧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赏心悦目的东方面容,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张脸精致得像一个精雕细琢的东方瓷娃娃。
尤其是,唐纳德很想去亲吻这双柔软的薄唇。
但她硬生生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
正如同,他现在也同时在克制来自肉︱体最强烈的本能欲︱望一样。
安塞尔与其他人如此不同,他不应该被强迫。
唐纳德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
第二天国王醒得很早,不过,安塞尔醒得更早。
小仆从动了动不知什么时候扒拉在唐纳德身上的手脚,带了点一闪而过的心虚坐起身来,唐纳德便睁开了眼睛。
“好些了吗?”他问。
“嗯,好多了。”
安塞尔轻咳一声,故作自然地开始穿衣服。
他的眼睛不敢落在唐纳德赤︱裸的上半身上,更不敢落在对方只穿了单薄里裤的下半身上。
两人都穿好衣服后,安塞尔如同往常一样出门去给国王拿早餐。
唐纳德却提出让他再休息一天。
在前去王室餐厅的路上,唐纳德遇见了迎面走来的伊莎玛。
伊莎玛穿着一身洁白长裙,脸上上了点精致的淡妆,在阳光的映照下,她整个人显得愈发得明亮。
“陛下。”伊莎玛缓步走来,“早安。”
“昨夜在宫里休息得怎么样?”唐纳德关切地问了一句。
说起昨夜,伊莎玛内心升起一股极大的不悦来,但她面上丝毫未变,依旧是温婉地说道:“非常好,感谢陛下昨夜的照顾。”
出于礼仪,唐纳德邀请她一起在王宫里用早餐。
两人在用餐的时候也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交流,不得不说,子爵的女儿伊莎玛小姐的确非常见多识广。她与国王聊天时也能够侃侃而谈,丝毫不胆怯,也没有过分的谄媚。
“想不到陛下也会对种植感兴趣,我曾经也在家里的田地里玩耍过,不满您说,那个时候我在田地里打滚,毁坏地里的农作物,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唐纳德提唇笑了一下:“有意思。”
伊莎玛也笑了起来:“是的,毫无形象可言。”
“伊莎玛小时候,不是在王城里长大的吗?”唐纳德随意地问。
“是的,在王城郊区的老庄园里……”伊莎玛说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唐纳德倒是没在意这么多,只是喝了一口牛奶后随口说道:“原来是这样,以前从没听说过弗朗西斯子爵还在城郊有一座庄园。”
伊莎玛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是,很小的一个庄园,并不值得我父亲提起它。说实话,如果不是有童年的记忆,我恐怕都要把那里给忘了。”
唐纳德抓头冲一旁的仆从说:“给伊莎玛小姐再加一杯新鲜牛奶。”
伊莎玛感激地接过牛奶,微微地笑了笑,喝下了这杯来自国王的赏赐。
正好此时,史密斯伯爵和弗朗西斯子爵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早在外头观察了一阵子了,此刻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四人一起用过早餐后,弗朗西斯带着自己的女儿伊莎玛准备告辞。
史密斯伯爵开口道:“陛下,几天后就是全国祭典,不如让伊莎玛小姐留下,到时候陪您一起参加?”
唐纳德果然如预料般欣然答应:“可以。”
两个官爵都不自觉地笑了一笑,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后宫的唐纳德带着一位女伴出现在全国的祭典上,这将意味着什么。
伊莎玛则微微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谢谢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