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芝茉一边亲,一边多动症似的,不满足地一会儿往简岩腿上爬,一会儿挪去他下面一级台阶,好和他面对面。简岩随便谭芝茉鼓捣,她尽兴,他才能往前赶一赶。
赶上她的知己知彼。
“谭芝茉……”他趁她乱动,气息拂在她颈侧,“我走之前,我说你给我吃最后一顿好的,不是我想多了,对吗?”
当时那一套粉色,他猜到了是糖衣炮弹,她说他想多了。
谭芝茉没说话。
是默认。
所以,不是他当时想多了。
的的确确是他后来掉以轻心了。
“你疯了吗?”简岩平日里被谭芝茉气坏了的时候,还难免吼她一句,今天这一句却是心平气和,顶多是把乱动的她转移到了他和墙壁之间,让她坐好。“我干什么了我?”他好好问她,“你从那时候就想不要我了?”
“我没疯,”谭芝茉的手搂在简岩颈后,把他固定在唇与唇能碰到的距离,“但我冲动了,超级超级冲动,超级超级不应该……”
“你知道不应该就好。”
谭芝茉又亲上来。
简岩还要更知己知彼:“看房子,不是冲动?”
“我也不能总冲动吧……”谭芝茉错开,和简岩贴了贴脸。
潮湿感让他怀疑,她把眼泪抹他脸上了。
“为什么?”简岩自问自答,“就因为你离开我,我离开你,都过得挺好?谭芝茉,你不是疯,就是傻。过得挺好怎么了?过得挺好就接着过啊,你他妈看什么房子啊?”
简岩即便骂了脏话,也没吼谭芝茉。
“你才傻。”谭芝茉用额头撞了一下简岩的额头,力道不小,“过得挺好就够了?你就不想过得更好?”
简岩被撞疼了,难免要问谭芝茉:“疼不疼?”
“你铁头啊?”谭芝茉恶人先告状。
简岩擡手给谭芝茉揉揉。
“你想过得更好吗?”谭芝茉言归正传。
简岩没说话。
他的知己知彼不能后来者居上,猜不到谭芝茉的下文。
谭芝茉的手在简岩颈后松了力道,一下下催眠似的抚着:“你知道有多不可思议吗?你刚刚一句玩笑话,精准地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哪一句?”
“你说我们没有炒cp,假结婚的话,你会打光棍儿,我会找个无聊的男人。”
简岩不懂。谭芝茉的指尖像是在他的后颈贴了符咒,让他不懂就乖乖听着。
谭芝茉接下来说的话,是她在过去半个月里想了又想的:“你就该打光棍儿,我就该找个无聊的男人,那是我们的最佳选择。”
过去半个月,谭芝茉不用听他简岩分享他的足迹和收获,她每天都会看几遍他的社交账号,看他涨粉,看粉丝对他有了新的期待。
更看他的镜头和文字有了他昔日的影子。
等他告别了乌海,他该去往更多丶更远的地方。
说不定,东非也还来得及。
之前给庄烨一行人饯行时,谭芝茉和庄烨加了微信。她看了庄烨的朋友圈,知道庄烨和简岩的这个项目在东非的战线将持续三到五年之久。
简岩该没有后顾之忧……
顶多,他每到一个地方,处处留情好了。
会有不在乎朝朝暮暮,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女人和他共度好时光。
至于她,她就该找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男人。
她每天去看许铃,也看多了许铃的病友,有人来,有人走。
是人都知道,病人要有家属陪。
又有多少人知道,家属也想有家属陪。
这段时间,她过得是不错,胖了,气色好了,身体的种种小毛病也都不治而愈了,但在每一个死气沈沈的黄昏时分,她好想有人陪一陪。
许铃在植物人安养中心有个病友,也是靠女儿。
女婿下班后,接上女儿回家。
谭芝茉碰上过几次,总忍不住对二人的背影多看一看。
她知道,她的生活不会一直围着许铃打转,不会一直为黄昏而多愁善感,但她不能盼着许铃死——她不盼着许铃能好起来了,但也不能盼着许铃死。
或许,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三年五载。
或许,她找个朝九晚五,能在每个黄昏跟她说一句“我下班了”的男人,她会过得更好。
“你想好了?”简岩拨下谭芝茉在他颈后的手。
谭芝茉摇摇头:“还没。”
“舍不得我?”
“当然。”
“又觉得没有我,能过得更好?”
“有这种可能。”
简岩起身,下楼:“你慢慢想。”
谭芝茉从墙边挪回楼梯的栏杆旁,俯瞰简岩回到他的书桌旁,继续把她的两大袋东西往外摆。“你怎么想?”她问他。
简岩没擡头:“我在车上说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这么大的事,你让我一个人担责任?”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倒也是……”
简岩从塑料袋中摸出了小盒子——他们小别胜新婚,买这个也是合情合理。
但他和谭芝茉的对话进行到这里,这东西多少是滑稽了。
他把它丢回塑料袋里。
谭芝茉看在眼里,打趣他一句:“一经售出,不退不换吧?”
简岩再把它摸出来,拿在手上跟谭芝茉说一声:“归我。”
分家似的……
尽管二人没说一句“一拍两散”的话,也没人急赤白脸,却从一个小盒子开始分家了。
“你一个打光棍儿的,要它有什么用?”
“说不定会有‘露水情缘’。”
谭芝茉嘁了一声,顿了顿,补充一句:“你少祸害人。”
简岩当真把小盒子揣进了自己的裤兜:“你要它才是真的没用。”
“为什么?”谭芝茉不服,“我可是向往夫妻双双把家还的人。”
简岩轻描淡写:“他用不了这个尺码。”
靠!
谭芝茉暗暗骂了一句,还不解气,脱下一只拖鞋,从楼梯上砸向简岩:“肤浅,自大,讨人厌……”
砸得真准。
简岩一只手接住:“你还要听我的想法吗?责任,我帮你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