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垃圾
倾盆大雨下了近两个小时,才开始渐渐变小。沈斯翼和蒋离并肩坐在坐在床上,男人无意发现了窗边花瓶旁边的沙漏。
“你还留着?”他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暗喜。
蒋离掰着沈斯翼骨骼分明的手指,懒懒地嗯了声。
沈斯翼忽然来了兴致,他说起学棒球的过去,关于荣誉与留学丶意外与遗憾。
蒋离问:“现在还会遗憾吗?”遗憾一朝意外,把十年的努力全部清丶放弃倾注了全部的热爱。
“会有吧。”沈斯翼沉吟一会儿回答,“但已经比之前释怀多了。毕竟再重来一次,我也得避开那个小孩。”
“而且......”他说起甜言蜜语,“如果没有回国,就不会遇见你。”
蒋离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坐在他的副驾驶,汽车驶过国贸桥,繁华的钢筋水泥见证下,他说起自己有很多力所不能及和遗憾。
而此刻的她,才明白其中深意。
“遇见我有什么好的?”蒋离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忽然凑上去,亲吻了一下沈斯翼肩膀上的手术疤痕。
“勇敢值得一个吻。”她说。
沈斯翼心如鼓锤。
雨滴顺着屋檐,又滴滴答答落在院子里,显得夜格外静。两人沉默地靠了很久很久。
直到蒋离忽然说:“雨停了。”
沈斯翼动作一顿,看着她变得冷硬起来的深情,神情渐渐匪夷所思。
蒋离继而又说:“你可以换上那件衣服再走。”指的是她买的那件‘jet’的外套,逐客令下得很明显。
沈斯翼忍不住尴尬地笑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刚刚算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完。
蒋离立刻打断:“不是你不好,是我还没有找到自己......”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沈斯翼也终于硬气了一次,他反过来打断她,“你真的很绝情。”
他没在说话,只是迅速起身套好了还没晾干的t恤。摩托车的引擎声发动,然后渐渐远去。
他走了。
蒋离长舒一口气,仍由身体瘫软下来。三天,恍若大梦一场。
这三天,她终于确了她对他的感情。
那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呢?为什么要拒绝他的爱?
蒋离反省着,发现无解。
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去放肆地爱,自己似乎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更不知道怎样去接受一份真诚的爱。
更重要的是,发现沈斯翼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却仍然坚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自己还在漂泊的路上,蒋离不知道人生之路该走向何方,
直到天蒙蒙亮起,她才惊觉又是一个未眠夜。凌晨五点一十五,天又下了起了淅沥小雨。
蒋离做了两个决定。
买了早上八点去省会的高铁,打算连夜跑路。
以及给母亲发了条短信:【我想改名。】
——
在去省会的高铁上,蒋离写完了以“集齐散落的拼图”为灵感的古镇攻略发上网,同时接到了她妈赵盼芝女士的电话。
赵盼芝语调依旧风风火火:“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人生。”
“您就没有别的要说的吗?”蒋离试探。
“没有啊。”赵盼芝理所当然。然后又问,“你想改成什么?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蒋离嗫嚅:“还没想好。”
赵盼芝笑:“那你想好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马上有个会,挂了啊。”
“诶,等等。”蒋离嘴比脑子快。
“嗯?怎么了?”赵盼芝问,语气关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蒋离终于下定决心问出了口:“蒋离的离是离开的意思吗?”
“有。”赵盼芝没有犹豫,但是在蒋离胡思乱想更多之前,她又很快解释,“但不止。”
“离还是离离原上草的意思,当时的我觉得,生活总还有希望。”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总不能叫野火丶春生吧。”赵盼芝开了个玩笑,有意缓和气氛。
蒋离很给面子地跟着笑了笑。她忽然察觉,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