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诺亚最终还是答应了埃默里。
在平常的的时候他们会住在埃默里家,诺亚需要轮班的时候则去他那,因为他的公寓距离消防站更近。
“凯利会很高兴的,”他们俩看着对方时总是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好像空气中有一种会让人变傻的泡泡似的,“他是一只胆子很大的小猫,总是喜欢探索新地盘。”
埃默里今早离开的时候也顺便去诺亚公寓给凯利喂了粮,想到那只一看到他就颠着四只小脚跑上来,围着他“喵喵喵”个不停仿佛在问他诺亚怎么样了的聪明小猫,埃默里的眼睛也忍不住弯了起来,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凯利……埃默里把那天凯利的反常告诉他后诺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哇哦……”他说,“真是神奇的小毛毛!是因为那天我从马路上把它救起来吗?他这算不算也救了我一命?回去要给他做最爱的煮鸡胸肉和蛋黄吃!”埃默里只是笑笑,“那就快出院吧,凯利肯定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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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大概五天之后,医生宣布诺亚可以出院了。
恰好,因为萨尔瓦的生意,他母亲也不得不回去了。走之前,他们母子最后一次在病房里谈心,只有诺亚和海伦两个人。海伦絮絮地嘱咐着诺亚注意事项,诺亚不时点头应着。在最后,海伦还是期期艾艾地加上了一句,“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打电话给妈妈说,嗯?”诺亚本来在分心看着外面,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他能看到走廊上走来走去的人影,埃默里此时在和萨尔瓦谈话呢。“嗯?好的,妈妈,我会的,我的意思是,”诺亚浓密卷翘地睫毛和眼尾的笑纹连成一条弧线,“我不会——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海伦在那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小男孩,她鼻子一酸,搂过诺亚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低声说,“妈妈爱你。”
“我知道。”诺亚说,“我知道。”
虽然他妈妈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诺亚一直都知道。
海伦擦干净眼泪,看着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走廊外的诺亚,笑笑说,“他其实是你男朋友吧?”
诺亚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来,不过他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脸红了,“嗯。”
海伦看着眼前这个羞涩,但已经足够让人移不开眼的男孩儿,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酸楚,和满足。她点点头,尽量显出一个平静丶客观的母亲样子,想到这几天只要有时间就守在医院,凡是涉及到诺亚的事都亲力亲为的埃默里,点评到,“帅气,身材好,能给你安全感,最重要的是超爱我儿子。嗯……还不错吧,离完美女婿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诺亚听完笑着说,“哦?那他还差在哪里?”
海伦抱臂隔着门上玻璃打量着正在走廊上和萨尔瓦聊天的埃默里一会儿,然后转向诺亚,看着儿子一刻也离不开又移回去的视线,总感觉这孩子以后会被门外的男人狠狠拿捏,“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会是个控制狂,你会慢慢发现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诺亚笑得简直停不下来,眼睛弯弯的,“还没多久。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海伦叹了口气,她年轻时见过的男人也是绝对不少的,沿着床边坐了下来,“跟我讲讲你们在一起之前的事?”
金色的阳光难得跳跃进白色的病房里,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在飞舞。光线照进诺亚圆润透亮的眼睛里,像两块经历打磨后亮晶晶的上好琥珀。海伦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他眉眼弯弯的样子有点心酸地想,他们最近说的话比过去几个月都要多。不过在诺亚暂告一段落,眼睛亮亮地等她发表点什么意见的时候,海伦还是清了清嗓子,压下眼底的那点湿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柔地说出了她的感觉,“哦宝贝,看出来他很想抓牢你。”但他更怕伤到你。
听见这句话,诺亚有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问道,“你不惊讶吗?也不生气?不……不失望?”对我是同性恋这件事失望?
海伦知道诺亚在说什么,他不确定的样子让海伦为以前对他的缺少支持而感到无比后悔。虽然过去的伤害已经是难以弥补的了,但至少现在,她可以做出一些改变。
因此海伦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后脑的头发,低声但坚定地说,“我只想让你健康丶安全,并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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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诺亚不方便下床,最后是埃默里送他们出去的。
回来后他看到诺亚鼻子还是红红的,忍不住走上前去捧起他的脸,用手指给他擦去上面的泪痕。
“我妈给你说什么了?”诺亚还带着鼻音问道。看到埃默里笑了,他不满地扭头想把自己的脸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但没能成功,于是不满意地哼哼唧唧,“快说,我都看见你们在楼下说话了。”
埃默里拨了一下这家夥湿漉漉的丶长的离谱的眼睫毛,坐回了椅子上,“没什么,就是男朋友的妈妈会对你说的那些话,警告,威胁什么的,你懂的。”诺亚半信半疑地眨了眨大眼睛。“真的假的……”埃默里简直要爱死他这羞耻的小表情了,不过他也没说错,海伦确实这么“叮嘱”了他一番。不过在最后,她还是勉强表达了一下对他的认同,至少埃默里是这么理解的。想起刚刚海伦对他说诺亚在成长过程中失去了很多,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然后又从鼻腔里哼出一句,现在就还不错的样子,埃默里就克制不住自己想用全部的爱把诺亚填满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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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就像医生说的,这样的事件,无论如何总是会给本人带来一些难以治愈的心理上的创伤的。
诺亚也同样,他仍旧会偶尔失眠丶焦虑丶情绪低落,甚至有时候无缘无故的流泪,但这次他用尽了一切方法积极努力地解决丶修复自己的问题。他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和埃默里一起选择了阳光明媚的一天回到公寓收拾东西,给凯利做猫饭并看着他吃得咕噜咕噜打呼。
对于这次事件,他们都知道,总会有一个伤口留在那里,但它正在慢慢愈合,虽然这可能要花上很长时间,并且可能会留下伤疤,但它最终会愈合的。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一剂良药来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