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四个下旬：12

透过出租车玻璃，打量前路，日落之下，广阔而看不见尽头的天际与机场高速公路，朦胧间分不清东南西北，越看越恍恍不安，情绪若被塞进磨盘，随着车体晃荡间，不静亦不宁。

昨天深夜，良鍀爬山找高人解咒之旅，除让额头平添伤疤，并未发生奇迹，味觉功能仍处於失灵中。

当车驶进四环，转过立交桥， 一路畅通抵达鼓楼大街，良鍀心中失落感，总算被煲出丝丝滋味——悉数变故，都是没办法的事，强求不得。

车刚停在门口，电台中扬言要下的那场大雨，突如其来，倾盆倒进京城，取行李间短短数秒，浑身被浇灌湿透。

黄拉拉迎上前，打量额间贴纱布的来者，惊讶又混乱，“你没事吧？老大，是你吗？你可总算回来啦。”

她如释负重，“您别怪我紧张兮兮，似个丢魂女鬼，有个剧组在南锣鼓巷拍完戏，中午跑来说要承包西图澜娅餐厅后院举办杀青宴，jane 委任我拿出 200% 热情提供超热情服务，她还说：今晚不管谁出岔错，我都要跟着受罚。”

她委屈嘟囔，“我知道她想把这波客人的活动，剪辑到真人秀聚集，我懂！可她女王派头过剩，高高在上，威风凛凛，处处向我施压！”

她眼中噙泪，“我从未觉得自己比蠢货还大笨蛋。”

任何安慰言辞，此刻皆是空言，只因自己缺席，才导致西图澜娅餐厅员工们遭受性情反常的合夥人如此折磨。

“实在抱歉呀！”良鍀讪笑。

场面很容易被想象，慎人场面中，jane 周身阴云密布，不屑当众指明某人所犯错，甚至不用眼神与语气表现训斥，只是频 繁提出许多令人无力反驳地苛刻要求，倘若没完成她所预期，将迎接更多的，甚至一大堆修补条款，如此循环不停，直到她忘却此事。

马安迪怀抱大画框悄然走来，里面裱着张某杂志颁发“北京最值得去的 50 家时髦西图澜娅餐厅”证书，他没注意到某名女士正闹情绪，“拉拉，你帮我举着试试效果呗，请站到后厨墙门外。”

“没见我正忙着？没空。”黄拉拉仿佛跌倒后，刚站起身就又滑滚落入谷底，情绪频临崩溃！“挂西图澜娅餐厅入门正对面的墙上多好，擡头就能瞧得见。”

“jane 特别交代，要把证书挂在隐蔽角落！顾客无意看到，比挂在显眼地方招摇，更有宣传效果。”

“这里只有三张小桌，哪有什么客人会注意这面墙？”黄拉拉渴望找个同夥，“良老大，你觉得呢？”

良鍀很想回答“好”，然而近半年摆弄西图澜娅餐厅政治与权谋的直觉，教他学会避险，最好不要直面回应，让争执缓冲降落。

他佯装开玩笑，“马安迪不懂怜香惜玉，我来替你解围吧。”

他喊来 c-beauty，“小 c 个头高，力气还大，举得更牢。”

良鍀快速撤离，去往厢房路途，又被身着 cowboy工服的f-beauty追上，“老大，等等！有个事——”他急促呼吸，“方太的经纪公司想和我签约，却提出一条让我未来五年 ‘无女友无绯闻’的条款，我该怎么办？”

渴望能给下属一番正确指点，良鍀不得不逞强运转已经被折腾疲惫的大脑，“方太要捧你，定有提出特别需求，就看你想不想去满足她？”

他戳戳f-beauty 心窝，“如果你下决心借机成名，签约前去纠结删除某个条款，不妨试试把签约年限谈到三年？你该很清楚有些绳索专为你而设。”

他试着给出建议，“或许你可以直接拒绝！”

“难道我抓住成名机会的代价是甩掉女友？”f-beauty像是故意过滤掉良鍀最后那话，他极具反讽地苦笑着，“我有罪恶感。”

因理解对方实际立场，良鍀早就放弃道德劝谏， 尽量讲些让对方感觉舒坦的话，“你来美男西图澜娅餐厅，当服务生演真人秀的最初动机是什么？个人角度上，我不希望你面临任何艰难选择，可是理智分析一下，此时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能让你重新审视自身需求丶规划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