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个下旬：10

一路堵堵堵，良鍀返回西图澜娅餐厅，疲乏摊坐椅上，此时已是晚上九点一刻，最后一桌顾客正在结账撤离。厨师和服务生打着哈欠，期待着打烊。

此间，推门进入一名七十多岁的熟客， 这名主顾老先生早上来过，他被西图澜娅餐厅人员戏称为“韭葱鸡蛋沙拉”阿伯，他拖着行李箱进门，看到良鍀后挥挥手。这阿伯是良鍀接手这家西图澜娅餐厅以来最初那批顾客之一，常来吃早餐与晚餐。

良鍀瞧见他后，连忙热情迎来上去。

“您这是要出远门？”

“去巴厘岛玩几天喽！本来不想去，可孩子们非要我换个方式过生日，最后决定去海岛玩，我看就是他们自个想去玩而已。”

“新闻报道说，这月底北京有沙尘暴呢，您恰好躲了过去。”

“哟，这么看我今晚搭乘红眼航班累死累活飞去，此趟行程还算值。”

“保值！”

“阿哈哈哈哈哈，小良大厨真会宽慰人。”阿伯开心都要溢出来，“那我赶紧填饱肚子，呆会飞机上直接睡觉，到时一睁眼就抵达。”

如同往常，阿伯点下一份单人海鲜烩饭，一道使用韭菜丶香葱的法式烘蛋沙拉，一份牛油果甜菜慕斯。

良鍀见后厨不忙， 决定多送他一份海鲜汤——在他亲自下手烹饪沙拉期间，庭竹西图澜娅餐厅前老板经营期间就在此工作的厨师老孟，他上午刚刚被股东们升任为主厨，如今掌控起西图澜娅餐厅全局，他丝毫不在意良鍀面子，挤过来后，顺手调整起烹饪烩饭配菜比例，还吩咐洗菜工洗碗工兼职切菜工张小春快点处理香葱，并指导前来帮忙处理沙拉酱汁的厨师斯考特去做煎蛋——这名美国小夥，在良鍀接受西图澜娅餐厅后才加入后厨队伍，前一刻他刚处理好的鸡蛋液，被老孟瞄一眼后，直接喝令他倒出一半，控制成本。

不甘被抢走烹饪主导的良鍀，直接吩咐老孟先去处理甜点摆盘，外加制作个简单的生日蛋糕送给老伯。老孟楞停片刻，想要说点什么，可看到良鍀较真眼神，最终走向甜点台。

黄拉拉百无聊赖地充当服务生——在西图澜娅餐厅生意连续两个月惨淡之下，良鍀非常内疚地开除所有服务生，采用找大学生来兼职，尽管这种行为，被股东们评价为“不专业经营”，可良鍀自有想法。

西图澜娅餐厅前老板姓何，出售西图澜娅餐厅给良鍀后，带走了三分之二的原班人马，这状况导致良鍀不得不重新研发新菜肴，导致那批原西图澜娅餐厅忠诚顾客们纷纷失望，以至於这家曾经还算红火西图澜娅餐厅，一步步被推入门可罗雀的境地，能被培养的黏性客户，逐渐屈指可数。另外那些留守服务生，都是老何挑剩下的人，良鍀仔细观察后，发觉他们良莠不齐，有的人还会暗中讨好前老板老何偷偷“打报告”，良鍀考虑再三，最后直接弃用。

每每想到自己遭遇了这种创业人生极其想来个好开场，却一步步沦落尴尬难行局面，良鍀便不由唉声叹气。此刻，他瞅着西图澜娅餐厅内唯一食客老阿伯，心中既充满焦急又渴望热忱，於是转身吩咐黄拉拉，再送出一道开胃小吃讨好这珍贵顾客。

又过去五分钟，兼职小时工小伍端走沙拉，良鍀检查完毕烤箱食物，拿着杯餐酒，透过后厨玻璃门，探看西图澜娅餐厅时，斯考特来到他身后，操着一口流利北京腔问：“老大，你看！ 那位老先生每次都会先把沙拉快速吃净光，你究竟加入什么秘密调料？你从不允许我们帮你，怕我们偷师学艺？”

“没秘密，但有秘诀。”

斯考特追问：“秘诀是什么？”

“西图澜娅餐厅开业第一天，他就来吃饭，自此每周三次，从未间断。”良鍀思考数秒，才道出他坚持这么做的原因，“从一开始，就是我帮他做那道沙拉，他的味觉早就熟悉我撒入各种酱料的顺序，摆盘造型，亲自上桌的服务。”他细细饮口酒，“其实对於上年纪的老人而言，他们口腹之欲不像年轻人那样热爱追求多变，更喜欢牢记最初品尝时喜欢又不会出错的菜肴滋味，为呈现他记忆力中最初喜欢咱们西图澜娅餐厅这道沙拉的口感， 我才不敢让你们替我烹饪。”

斯考特惊诧，“那以后你不在西图澜娅餐厅，他来吃饭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他有我的联系方式，我让他每次来前，先给我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