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儿将那人身份说出来,又报了大概离去的时辰,对方沈默了片刻,然后道:“也就是说,亥时之后,没有人能证明的你的去向。”
“不是说了吗?楼里的……”
“他们不算。”对方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你身边还有什么人?他们昨夜都在何处?”
玉玲儿回道:“贴身伺候的丫鬟只有两个,红儿和尘儿,昨夜完事后沐浴是红儿伺候的,尘儿管的是我的琵琶,接了琵琶她就去保养了。他们做完自己的活儿,当然就各自去睡了。”
讲完这番话,玉玲儿身上一阵汗才落下来,当了这么多年红牌,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也就是这样静下来之后,玉玲儿才察觉到,原来对面不止一个人。
细细碎碎的笔在纸上划动的声音说明,对面还有个人在记录,可是摸着黑记录?还是说在隔壁的房间?玉玲儿不太确定。
“也就是说,昨夜亥时之后,你没见过这两个丫鬟,那今早呢?”
玉玲儿说:“今早还没见,就被官爷们拿来了,能问一句你们在查什么吗?别多心,我出去之后,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你还想出去?”对面人第一次显露出情绪,发出了一声嗤笑,“再说说,你对这两个丫鬟了解多少。”
玉玲儿真纳闷了,不知道他们东问西问是打算干什么。
她也有些不配合了。
“红儿嘛,伺候人伺候的舒服,尘儿嘛,伺候琵琶伺候的好,就是都还没□□,不知道伺候起男人来怎么样。”
“严肃点!”对面人又开始敲桌子了。
这是审讯的技巧,并不是说对面人有多生气,玉玲儿能感觉到这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你是金玉堂的头牌,接过不少达官显贵,可曾外出上门伺候?”
玉玲儿笑笑,“您这就有点侮辱人了,都说我是金玉堂的头牌,自然在楼里接客,若是出去了算什么?”
“那你闲暇时候,总要出门吧,一般都去什么地方?”
玉玲儿甚少离开金玉堂,什么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都是各铺子里的掌柜亲自带货来,以供楼里的姑娘挑选。
什么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有人送上门来,玉玲儿没必要出门。
再说,外面的人都自诩正派,对他们这些人从不正眼相待,何必出去遭人白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玉玲儿也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了。
“有人说,见到你上月底的某个深夜出楼,上了一辆不明身份的马车,回去之后,就丢了脚上的一串金铃,可有此事?”
听到这话,玉玲儿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女儿家丢一两件首饰,这官爷也要过问吗?”
对面的人说道:“你脚上系金铃的习惯已经保持了多年,也成为你独特的标志之一,能让没有出门习惯的你出门,还弄丢脚上多年的金铃,这难道不奇怪吗?”
“你上的是谁的马车?见的是什么人?”
玉玲儿咽了一口唾沫,“原来你们是冲着她来的,是因为敬王不在京城吗?看来俗话说的真不错,背靠大树好乘凉,没人撑腰苦断肠。”
“少废话!”对面又敲桌子,“我再问一遍,你上的是谁的马车?见的是什么人?劝你想好了再回答,若是胡乱扯谎,后果自负。”
玉玲儿咬着唇,不知不觉间已经咬出了血痕。
这个多事的人,早知道当时不见她,还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
另一边,官差前脚刚走,鸨母后脚就托人找关系打听。
好不容易在一个挑大粪的口中了解到,今早天还不亮的时候,从东宫擡出去一具尸首,让白布盖着,手腕耷拉下来,看样子是个女子。
被问到细节的时候,挑大粪的这人有些说不上来,只说当时天太暗看不清,女子的手腕上好像有煤灰。
鸨母心中暗道不好,那恐怕不是煤灰,而是手腕处的胎记,那死去的女子恐怕就是玉玲儿的贴身丫鬟尘儿。
红儿听鸨母这番推测,心中直泛苦水,跪在地上求鸨母去替尘儿收尸。
鸨母直接赏了她一个耳光:“你个糊涂蛋!蠢成这样怎么在楼里混,也就是一辈子伺候人的命!没听见那个挑大粪的怎么说吗?尘儿是从东宫里擡出来的,谁知道这事牵扯多深?恐怕我的摇钱树就是因为这个进去的!”
红儿一惊,“这是什么说法?难道尘儿偷偷去了东宫,还得罪了太子?不对啊,这家夥就是个馋嘴,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的,她不可能做出攀附权贵的事情!”
“你说不会就不会?”鸨母瞪她一眼,“人和人的心隔着两层皮呢,别想这些了,你看楼里被折腾成什么样,晚上还接不接客了?还不快去帮忙收拾!”
红儿唯唯诺诺道:“那姑娘怎么办?”
鸨母两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去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