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香莲听见外屋的小床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或是啪啪拍打扇子的声音,知道婆婆在外屋没有睡着。外屋小床没有帐子,婆婆用扇子驱赶蚊子。
香莲从里屋出来跟婆婆说:“娘,外屋有蚊子,你进里屋帐子里睡吧。”
韩母坐起身子说:“家松什么时候回来?他若在家,那个土匪敢把我往地上推吗?敢把我往外撵吗?”
香莲一惊,她知道婆婆没有睡着是在想她与大哥之间的事。
“怎么还想这事呢?”
“我心里气啊,这一辈子都过不来了。”
“娘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病来的。”
韩母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看那个哑巴脸,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心里阴狠着呢,这些年都是在跟我玩阴的,表面装成老好人,让庄上人夸他孝顺、仁爱,心里比谁都龌龊。我当初就不该饶他一命,就该把他毒死。”
香莲听不明白,忙问:“娘说什么?你饶谁一命?把谁毒死?”
韩母发着狠劲说:“那个大砍头的,我就是不该饶了他,不然咋会被他撵出来,人啊,真的不能心软。”
香莲隐隐明白了什么,问道:“娘那一回绊倒,是大哥把板凳故意放那里的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知道我天天早上要抱家松出来拉屎,他就故意把板凳放在门口。我看见过几次,还骂过他,可他就是不改,故意将板凳放在那里。我平时很注意的,那天家松拉肚子,我听他放一个屁怕他会拉在床上,就赶紧抱起来往外跑,把板凳的事忘记了。我绊倒以后,他吓得没敢回家,是他爹把他找回来的,他爹审他,他不敢承认,我就说是我头天晚上洗脚坐那里忘记了,他爹才饶了他。”
“你为什么不说是他放的呢?”
“他是谁?他是你爹的儿子啊,我说出来又能怎么样,他爹会打死他吗?顶多教训一顿就完事了,过后他更恨我,不知道还会弄出个什么花样害死我呢,就算他害不死我,他爹知道我跟他有仇,将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都说不清了。所以,我没有当场追究他,只等着找个机会害死他,为我的孩子报仇,也为了我不能再生养孩子报仇。”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