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啊,每住一天都要多花几千块!”
“伯父在哪家医院?改明儿我去探望一下。”
“……不,不用!”
李艳兰连连摇手,“你给我钱就行!直接转账!”
一听这话,裴艺秀拎起包作势要走。梁笙不明所以,只得跟着站起来。
李艳兰慌了,忙解释说:“我没骗你,我爸真的在住院,只不过是在老家的医院。难不成,你要专程飞回东北吗?”
梁笙小声说道:“裴裴,我看她都哭了,不像骗人的。”
“师姐,你就是太善良,轻易就相信陌生人。”说着,裴艺秀看向对面,“你爸的住院病历有吧?没有就让老家人拍一张过来给我看。”
“……好。”
等了一阵,李艳兰还真翻出一张病历照片,姓氏,年纪,住院时间等信息都对得上。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虽然李艳兰的人品有待考证,但裴艺秀还是愿意相信她~不至於拿自己亲爹的安危开玩笑。
“卡号丶电话。”
裴艺秀打开手机备忘录递过去。
“好!”
李艳兰快速输入两串数字,巴巴地还了手机。
裴艺秀覆制了账号,转账前又看了眼李艳兰,叮嘱道:“转你三万,不用你还,但你要保证以后不再骚扰我!”
李艳兰:“真的不用还?!哎不对,是五万啊!”
裴艺秀:“李艳兰,你也说了,住院费一天一天累加,难道以后所有累加的费用都要我借给你吗?”
李艳兰:“可是,可是还差两万,我——”
裴艺秀:“爱要不要,嫌少那就这三万也没有。”
李艳兰忙改口道:“好好,你先给我,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见她难得没有追讨,想来这笔钱确实紧急。
转完账,裴艺秀盯着她写下一张收据,还告诫道:“记住,别再骚扰我。”说完就拉着梁笙走出店外。
梁笙转头望了眼店里那个女人,她已经抓起刚才没吃完的鸡腿,仔细把上面每一寸肉都吃掉。再回头时,见裴艺秀正望着自己。
“师姐,不要可怜这种人,以后要是碰上了千万绕道走。”
“裴裴,你都借人家钱了,还嘴硬。”
*
夜深人静,裴艺秀躺在床上瞪天花板。
加湿器的“呼呼”喷雾声,扰得她难以入眠。她翻来覆去,本想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耳塞,看到装着婚前协议的文件袋时,又“砰”地把抽屉阖上。
“诶,那会儿还是太年轻。”
裴艺秀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点点后悔,尤其是当熊大对台里正式提出“《裴你聊聊》暂停筹备”那一刻。
哪怕她成了小有名气的主持人,仍逃不过“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条铁律。
“妈咪啊~假如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假如你是我,大概根本就不会在乎一档小小的访谈栏目,更不会在意栏目带来的杯水车薪的公益款。
可是后悔向来不顶用,裴艺秀从来就不喜欢后悔。
还是再找盛衍想想办法~拉投资嘛也不是非得见面聊。如果他非拿“名利交换”来说事,那她到时就跟他耍无赖。
[睡了吗?肯定没有。]
发完这条消息,她楞是没给人回信的机会,直接给盛衍拨语音电话。
却遭挂断。
香港太平山,老式宾利车缓缓停在别墅草坪。
后座,霍婕雅扫了眼被盛衍熄屏的手机,淡淡道:“怎么不接?是大姐不方便旁听的电话么。”
盛衍将手机插入外套内袋,浅浅勾了唇角:“大姐误会了。老婆爱撒娇,怕您听不惯。”
“老婆?叫得真顺口。”
霍婕雅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贴了贴鼻尖,“听子骁说,那位主播性格不错?”
“还可以,不算黏人。”
盛衍下车,快速绕过车尾打开另一侧车门。
霍婕雅搭着盛衍的手背走下宾利,轻描淡写道:“明天是晏清的生日吧?替我去看看她。”
盛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嗓音沈静。
“是今天,已经过零点了。”
跟在宾利后的银色保时捷也缓缓停下。
见霍婕雅已从容步入别墅,顾昭音和秦临才敢推门下车,默默围到盛衍身边。
“一个小时后来我房间。”
丢下这句话,盛衍径直走进别墅。他没有回房,而是独自进入单晏清的卧室。
推门时,惊动了房门后悬挂的银色风铃。
叮铃铛啷,像极了晏清当年的笑声,断断续续回荡在盛衍耳边。
他随手敲下墙侧的开关。
橘色吊灯的映照下,这间典型的欧式卧房显得格外覆古而优雅。
房中所有的陈设,与十馀年前晏清在时无异,连化妆镜的角度都不被允许微调。
更别说这写字台和书架上的十二枚多阶魔方,还有魔方旁随意摆着玩儿的几座奖杯。
最显眼的一座,是单晏清赢下的亚洲飞魔杯少年组冠军。
她说她去参赛只是顺便。
那一届比赛举办地在韩国,她正好要去逛逛新营运的滑雪场。
书架占了半面墙,另一半则挂满了单晏清的写真照。惊艳过年少时光的容貌,如刻心底,难以忘怀。
可男人脑海中的少女面庞,却逐渐与另一张脸孔缓缓重合,叫他一时心烦意乱。
盛衍在照片墙下站了许久。
终於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看来是太久没来看你了。
他半阖着眼,有些自嘲地这样想。
是因为秦临找来的那张照片吧?呵,竟然神似到能在他的记忆里“浑水摸鱼”。
盛衍不由叹了口气,摩挲着墙面上的白色相框。
“晏清,我遇见一个人,她好像好像你。”
“可她越像你,我就越想你。”
“我...好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