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邵母刚进门，她低着头换鞋，一边偷瞄儿子，等她提着几兜水果走过来，邵敬之已经坐直了身体，模样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邵母唤了一声， “儿子。”

邵敬之眉心跳了一下，邵母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晌才试探地问， “最近没交女朋友”

“还没有。”他自以为这个回答会惹来母亲的盘问，没想到邵母嘀咕一句， “怪不得。”

邵敬之还没接话，邵母有点痛心地看着他说， “你之前那些事儿，我跟你爸也没管过你。让你去影之上班也不是为了束缚你，你要是……真有需要，想交女朋友，爸妈不会拦。”

“妈”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时半会没听明白。

儿子不交女朋友，都开始对着一只猫……哎，还是只绝育的公猫。邵母语重心长地接着道， “妈知道，你跟骆之就差两年，他从小跟个姑娘似的，羞涩胆小，身体还不好，三天两头得去儿童医院。一碗水端不平，我跟你爸要照顾他，难免就忽略了你，所以你比一般的孩子更渴望有个伴儿。我们能理解，你也别因为外人说三道四就让自己受委屈。”

老大头几年活泼好动，带了带老二，大约是意识到自己是哥哥了，逐渐沈稳内敛，连蒙带猜才能窥见他的一点心思，跟老二完全不一样。除了逢年过节例行问候，老大也极少主动往家里打电话，不喊他不回家，不似老二花言巧语，什么都跟他们说，整天往家里跑，把家里长辈哄得开心，像养了个闺女一样。

她有时候想问问老大一些事，又觉得以他的性格绝不肯透露，后来干脆就不问了。他这些年身边的女人一直在换，她每次来不及把人家招呼到家里见个面，儿子就已经跟人家分了。每回想起这些，她心头都会袭来一阵愧疚。

邵母在他手上拍了拍，邵敬之有点哭笑不得， “妈，这都谁告诉您的啊……”

“你是从我身上掉的一块肉，我能不知道你想什么”邵母扒了根香蕉，邵敬之以为她自己要吃就没管，等她递到他嘴边，赶紧惶恐地接过， “妈，您怎么了”

“我没事，妈就是心疼你，觉得对不起你。现在说有些迟，但是儿子，你可不能再做始乱终弃的男人，伤害人家女孩子，最后是会遭报应的。”邵母拉着他的手说， “之前的过去就过去了，下一个一定要好好谈，别动不动就分手，好不好”

邵敬之模棱两可地点了下头，想了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了， “我没伤害她们，会伤害到的，我不会接触，也不会去交往。她们不喜欢我，分手了也不难过。妈，您根本不解。”

“不喜欢你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邵敬之张了张嘴，她们大部分为了钱，有的拿钱上学，有的给家人看病，还有一小部分自己挥霍。爬上别人的床再转手到他这里蹭个分手费，他没碰过她们。图他这个人的有吗他想了想，好像真没记起谁。

之前做房地产的时候技术含金量不高，有些人把行业氛围搞得乌烟瘴气，他不是上帝，管不了那么多，只能顺势而为。如果让他接受一个女人可以换来一份有利可图的合作，为什么不呢他又没什么损失，最多扔出去几个钱，就当做慈善。

来了影之大有不同，这一行的人爱钻研，是被知识和技术支撑起来的硕大骨架，骨架下的人手握别人夺不走的资源，骨子里都有些清高，不屑於干那些蝇营狗苟的事，少了许多应酬，他也乐得一身轻松。

邵母不纠结这个问题，她想起来什么，又说， “你二十岁那年喜欢过一个女孩，不巧是的，骆之也看上人家了。从小我们就教育你要把东西让给弟弟，你那次让了，是不是从此就不能定下一段感情了”

邵敬之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隙，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当初那个女孩并不是他的什么心仪对象，最多就是志趣相投。他情绪波动，完全是因为“让给弟弟”四个字。他从小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敬之乖，你是哥哥，弟弟病了，把这个让给弟弟吧”。

小孩儿生下来挺坏的，邵骆之那时候仗着父母偏袒，又是个会演哭戏的影帝，从他手里抢了不少东西，他的玩具，拼图，衣服， cd，自行车，只要他喜欢的，最终都落入邵骆之囊中。至於那个女孩，他并不是喜欢，只是走得稍微近了些，有次邵骆之碰见了，有些念头就生根发芽。不过到了最后，邵骆之也没跟人家在一起。

邵敬之有时会想，邵骆之那个混蛋玩意儿是不是并不喜欢那些东西，只是因为是他的，所以就想抢过去。

后来兄弟俩喝了酒聊天，邵骆之说不为别的，就是觉得他这个哥哥当得很不情愿，不想理他却还要对他笑，不想照顾他却要在别的小男孩儿欺负弟弟的时候扑上去跟人家干架，不想带着他却硬是把他拉到自己的圈子，邵骆之从小混在哥哥的圈子里长大，到了高中才有自己的朋友。他小时候没别的，就是混，不懂事，仗势欺哥，想看看他的哥哥到底能容忍他到哪一步。

“妈，您多想了，”邵敬之按了按额头道， “我跟骆之都没把那个当回事，我有时候对他严厉，导致他怕我，不是为这个。”

“那为什么”邵母问。

邵敬之叹了口气说， “您跟爸对他太好了，人不能总在天上飘着，有时候你不踹他一脚，他很难懂得脚踏实地。”

邵母细想也对，她跟老邵都太溺爱弟弟了，要不是这些年有敬之在，骆之肯定玩得没边儿，这会儿也不会是娱乐公司独当一面的老总。顿了顿，邵母看向儿子，轻声问， “我听说他公司的艺人恋情公开了，对你们销售有影响吗”

母亲的日子泡在柴米油盐里，何曾关心过公司的事是怕他在心里迁怒骆之吧。邵敬之说了几个数字， “没事，影响不大。影之的目标客户本来也不是偶像明星的粉丝，卖的不是流量，是品质。而且，是整个行业萧条，跟我们一个集团无关， 5g是个契机，因势利导，如果不行，要么行业转型，要么把市场放至海外，总是有办法的。妈，您不用为这事操心。”他在母亲肩头拍了拍。

邵母这才放了心，她看了看儿子家的冰箱，里头储备丰富，她自顾自点了点头，又帮他稍稍收拾了一下房间离开了。

母亲走后，他静静发了会呆，想起来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苏问春发来的消息。

“今天有点累，我先睡啦，晚安。”

她很少这样，刚才电话里倒没听出来，他回过去， “身体不舒服”

“有一点。”

他难得开了句玩笑， “休息吧，明早不用早起问安了。”

苏问春一手揉着小腹一边笑着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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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红包照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