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睡,睡,不睡……”
边数边念叨着,最终,秦音懊恼地把花插回去。
服了,她这是在干什么。
能要到联系方式就已经很好了,居然还真想直接一步到位。
她懒得纠结了,带着速写本和炭笔,继续在游轮上穿行。
偶尔停下来画一会儿速写,吃过饭后再去剧院看一场两小时的话剧,哭得用了好几张纸,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
随机挑了家餐厅吃晚餐,她回到房内收拾行李。
她看着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她还能再准备一下。
这是最后一晚了,她不能任由机会溜走。
要错过今天,她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将行李收拾好,她在自己的衣服里挑挑拣拣,选了条银白色吊带长裙。
带着点雀跃,她哼着小曲儿,细致地熨平这条裙子。
熨好衣服,秦音打开浴室壁龛,准备洗澡。
壁龛里放着客房自带的洗浴用品,游轮方很细致,还准备了不同种类的精油。
要挑个什么样的味道比较好呢。
不能用玫瑰和薰衣草,那些太普通了,没有记忆点,她一定要让他对她印象深刻。
应该挑个能一下子联想到的,她平常爱用橘调香水,前几天晚他应该多多少少也有闻过。
她往放好水的浴缸里滴几滴小金桔精油,满室橘香。
不仅泡过澡,就连头发也细心洗了,抹上精油,蓬松柔顺地搭在肩上,发尾微微卷,每个弧度都精心设计。
换上那件长裙,秦音望向镜子内不施粉黛的自己,仍是那张从小到大叫人惊艳的脸,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半响后,她拿起润唇膏往嘴唇抹了圈,咬碎两颗柑橘硬糖。
完美。
这还拿不下区区一个男人吗!
她走到客厅,揉了把自己的脸,磨磨蹭蹭地踏出房门,带上掩饰真实目的用的速写本和炭笔,一如既往地去到甲板。
已经是晚上八点,甲板上只有昏暗的灯光亮着,很静,远处的船舱灯火通明,人群的嬉笑闲谈声混着风吹过来,像隔了层罩子。
秦音窝在老地方,借着微弱的光画画。
可她不知道要画什么,於是随便乱涂抹,渐渐的,手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画纸上已经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眉峰分明,眉眼距较之常人要稍近些,眼皮撩起,带些压迫感,再是立挺的鼻梁,略薄的唇,浑然天成的一张。
这都已经过去半小时多了,他不会不来了吧。
她擡起头,没看到画中男人的身影,决定再画多一张,要是画完他还没来,她就走了。
或许他只是有事情要忙,所以才拖延了时间。
秦音又画完了一张画,嘴里的橘子香已经很淡了,她再咬碎一颗硬糖,唇齿间是橘子微酸涩的味道。
纵使快到盛夏,船只航行在海面上,海风吹过时,甲板还是有些冷的。
她有点冷,忍不住搓搓手,不想画了。
“你很冷?”
很突然地,她听到了熟悉的男声。
他的嗓音冷冽,偏偏说话时的语调算是温和,给人以一种矛盾感。
秦音画笔顿住,落了很重的一笔,以为是自己太过於期待,以至於幻听了。
即便如此,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加快,一下又一下。
就像是一个泄气的气球,突然又被打进了气,鼓胀的,仿佛就快要爆开,那种欣喜在一刹那就抵达了顶点。
她握紧炭笔,期待擡头望去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就那样长身玉立地站着。
夜色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来了。
她总算没白等。
欢喜之馀,秦音想起他刚才问的话,实诚地回答道:“有点冷。”
“披上。”他将黑色西装外套递给了她。
她接过来披在肩上,西装沾着他的体温,光滑的内衬摩挲着肩膀肌肤,有些叫人贪恋。
“谢谢。”她擡起黑白分明的眼,认真道谢。
只是,他平淡地应了声“嗯”后,就再没有下文。
场面是和往常一般的宁静,秦音却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她得打破,不能保持在这个步调。
“陆先生。”她终於下定决心,笨拙地暗示道,“我想画从船头看到的大海,但是……”
“但是什么。”他侧头温润问着,像已经看透了她的目的。
秦音握紧手里的炭笔,掩饰心虚地道:“但是我怕会掉下去。”
男人轻笑的一声,令她有点紧张起来,猜自己一定是被识破了。
他凝眸落到那双泄露着期待的眼,那样一双眼,如若踏入夏日柳树边的那汪清潭,惊起一尾橙红的鱼,透明晶亮的水花溅了满潭。
“不必担心。”
“我可以扶着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