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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正是鬼差大人所嘱托的时间,安排好人埋伏在屋外,又让小冉和小碧在我的卧房里藏好,我躺在床上,静静等着所谓的冤家。
三更时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心中一阵振奋,有些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激动,握紧了拳头,却仍旧躺着没动,只是透过窗户向外看,廊子上挂着的角灯散发出朦胧而柔和的光,几个高大的人影投在院墙上,其中四个手拿武器,飞檐走壁,是安府家丁,为首的是前几天驾车的安福来,与他们对峙的人,身材格外高大魁梧,他手无寸铁,行动有些迟钝,安福来等人却无法靠近他身。
“小姐,这人会妖术。”隐藏在黑暗中的小冉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惊恐地对我说。
小碧则说:“少奶奶,来叔他们好像拿他无法,要不要去找更多的人来?”
“不用!你们记住我的话,除非我有生命危险,否则决不可暴露自己,知道吗?”我不动声色地瞧着外面的对决,见安福来等人招式机巧,出神入化,力道想必也很强大,可那人总能无声无息地化解,一丁点儿噪音都没有,心中渐渐明白为何鬼差不让我反抗,只怕此人来历有异!
忽然小碧和小冉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我定睛一看,那人不知何时跃至高处,如捕食的雄鹰一般俯冲而下,手脚如利爪,一手抓一个,一脚踹一个,转瞬间,四个人就被他打趴下,昏倒在地,一动不动。
我猛地坐起来,暗自惊心。那个人张牙舞爪的影子映照在院墙上,格外狰狞,格外诡异。
正在此时,屋门忽然被踹开,一个满身血污丶头发凌乱的男子披着一身灯光,站在门口,如同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喧,挡我者死!
屋内没有灯,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他三步两步走过来,一把将我从床上抓起来,我这时深刻的意识到凌若初的身子又多么较小,整个人挂在他的手上,简直就像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兔子!
肩膀和腰间的伤口挣得生疼,我忍不住嘶嘶地抽冷气,抓着他的胳膊,寒声命令:“曲伯雅,你放开我!”
我看到了那对朱瞳!
红眸潋滟,邪魅狂狷,在狂放散乱的发丝中,若隐若现,更显得神秘,那嗜血的光芒,让人心底生寒。
这就是曲伯雅,这才是曲伯雅,褪去了当初故意勾引我而释放的魅惑,褪去了与我品茗赏荷时故作温柔的体贴,褪去了商谈合约时的精明算计,现在一只利爪桎梏着我的脖颈的他,就是一个纯粹的魔鬼!
为什么会是他呢?
他有什么理由对我不利呢?
他不理会我的要求,掐着我的脖子,一步一步朝卧室里的小书房走去,不,确切的说,是在朝小书房的布帘子走去,小碧就躲在那里。
他莫不是要赶尽杀绝?
他屏气凝神,倾听着屋内的动静,我知道他在听什么,小碧和小冉的呼吸因为紧张而粗重,在这静谧的房间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是粗重的呼吸!
难道小碧和小冉要命丧此处吗?
因为灵魂出窍的时候,鬼差告诉我今夜会有‘冤家’上门,并且反覆强调不让我反抗,我既担心自己的安危,又不想把这件未卜先知的事情搞大,免得以琛反应过度,导致事情发生变故,所以只让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做了简单的埋伏和准备,没有惊动安达和以琛,做好万全的防范。
但我没料到这个‘冤家’这么厉害,还这么危险,轻而易举就发现了院子里和房里的埋伏,要一一铲除,外面的四个人生死未卜,小冉和小碧万一再命丧他手,我於心何忍?!
趁着他专心听声辩位的机会,我用尽全身力气,猛然发难,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好像是闪电雷鸣,天崩地裂一般骤然响起,他的脚步豁然顿住,我的心却轻轻一颤。
有些害怕。
我面对的不是枪口和酷刑,而是未知的神秘力量,这让人从心底觉得不踏实,偏偏曲伯雅不紧不慢地转头,冷悌着我,瞳眸里红云腾腾,一场毁天灭地的龙卷风就要爆发……
此时身负重伤的我,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这种等待审判的感觉就像用钝刀子切肉,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横竖不过一死,虽则此时我嘴里并没有装着氰化物的胶囊,可以让我速死,好在曾经无数次和死亡擦身而过的经历让我慢慢恢覆了冷静。
“你……”
就在我要用语言安抚这个暴徒,问明他夜闯闺房的原因的时候,他裂开嘴角笑了笑,依旧是熟悉的左边比较翘一些的冠希式坏笑,然后闪电般抡起巴掌,准确无误地打在我左边脸颊。
耳朵嗡鸣,突然听不见,嘴里则涌出淡淡血腥,无数只鸟儿盘旋在脑袋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这一巴掌打得着实用力!
“凌若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莫要看不清当前的形势!”他阴寒狠厉的声音绕道跑进右耳朵里,我舔了舔嘴角的血,擡起头来,恨恨看着他,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上面隐隐突起五个指印,“本王这张脸,自出现在这世上,就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你凭什么做了第一个?!”
“混蛋!快放开少奶奶!!”小碧终究沈不住气,从帘子后面跳了出来,铿地一声拔剑出鞘,杏眼瞪圆,声音悲愤地颤抖:“蛮夷野人,我们少奶奶多么金贵的人,岂容你胡作非为,快把你肮脏的爪子拿开!”
“小碧,谁叫你违抗我的命令的,快滚出去!”我怒而大吼。
“作威作福。”曲伯雅冷笑一声,举起胸前挂着的五芒星木牌,对着小碧魅惑一笑,无声地念诵着什么,我看得见他的口型,却听不见他的声音,还以为是耳朵的问题,小碧忽然向后一倒,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所幸地毯较厚,不至於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