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到了二更以后，沈希真实在困得不行了，便歪倒在椅子上，合眼小憩。

宋世初也有些困。他见沈希真似乎睡着了，怕她着凉，便轻轻起身，拿了件衣服给她盖上。

沈希真朦胧间感觉有人给她盖了个什么东西。她哼唧了一声，在心里自动道了谢。临了时，她的鼻尖飘过一缕清冽的香气，她知道那是宋世初。她弯起嘴角，安心睡去。他会守着她的，虽然他没说，但她莫名就是这样相信着。

宋世初看沈希真困成这样还硬撑着，他想劝她去屋里睡。但又一想她肯定会拒绝，便没有打扰她。

他看着沈希真的睡颜，她甚少这样安静。和刚才躲人的时候不一样，眼下的她，放松了许多。

想起刚才，宋世初移开了眼神。

有些念头，不该有就是不该有。

不要再多想了。

到了三更天，陶清和他们终於回来了。

“这个胡九万太嚣张了，看他这次还怎么狂。”陶清和一边进门，一边大声说着。

沈希真听见声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宋世初正要提醒陶清和小点儿声，但见沈希真已经醒了，便没再多言。

“你们回来了，都没受伤吧。”沈希真起身过去看陶清和。

“没事，只是皮外伤。胡九万就惨喽，直接被逮进去了。”陶清和幸灾乐祸道。

“逮进去了？”宋世初好奇道。

大成这边放好家夥正出来，听见宋世初问起胡九万，他便一股脑全说了。

他当时去找陶清和的时候，两拨人正在对打。胡九万那边不知道他们报了官，气焰嚣张地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胡九万自己更是为了逞威风，举着枪，朝天开了一枪。

他本以为这一枪会震慑住众人，没想到正赶上官兵过来。眼下朝廷严令禁止私人持有枪支。胡九万直接被抓了现形。

“可我听说县太爷和秦三爷是一夥的，就算抓了胡九万，怕是也没什么用，过几天还不是给放出来。”沈希真递给大成一杯茶水道。

“这次可不一定。”陶清和道，“这次赶巧了，我们的人去报官的时候，正好安大人也在，若不是安大人在，那县令也不会搭我们这茬儿。”

他喝了口茶，接着道，“听说安大人最近正在查走私军火的事情，胡九万这次是真撞枪口上了，说不定还会扯出秦三爷。如果真能把秦三爷拉下水，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沈希真道，“况且胡九万拿着枪，并不能代表秦三爷就私藏军火，这性质完全不一样。”

“秦三爷肯定私藏军火，要不然胡九万那个瘪三哪来的枪。”陶清和笃定道。

屋内几人都没有接话，大家心里知道陶清和说的有道理。可那又能怎样。气氛一时冷却，众人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

就算明知是秦三爷指使，可他们平头百姓，无凭无据，光凭胡九万一把枪，如何能撼动秦三爷。搞不倒这尊大佛，却又惹恼了人家，以后的日子不知要怎么过。

以前大家只知道秦三爷财力雄厚，却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私藏军火，而且还敢让手下公然拿出来用。可见其在安平县甚至整个嘉州的势力之大。怕是早就手眼通了天。

“可是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沈希真打破沈默问道。

“并不是无冤无仇。”大成拉过椅子，坐下道，“掌柜的，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帮李掌柜的事情。怕是从那个时候起，秦三爷就记恨咱们了。你是掌柜又是女人，自然先拿你下手。”

陶清和道：“是了，秦三爷想垄断布行，李叔一直和他对着干。我们又一直只买李叔的布，这就已经势不两立了。而且我刚才揪住一个人问话了，你们猜怎么着？”

“他说了什么？”沈希真问道。

“一开始他死活不说，我狠狠揍了他一顿，他才老实交代。”陶清和道，“原来之前安老夫人的那件衣裳，就是胡九万指使人偷的。”

“什么？他从那时起就开始害我们了。”沈希真惊讶，但转念一想却也合理。

那次事发突然，当下她来不及细想，后来回想起来，总觉得有很多蹊跷之处。可当时顺利过了关，她便没再细究。现在想来，有一就有二，她实在不该大意。

宋世初这时开了口，“天下熙熙，皆为一个利字，利益不一致，就是仇人。咱们想和人家和气相处，人家可拿咱们当眼中钉肉中刺呢。”

说完他看向沈希真道，“眼下人没事就好，其他的兵来将挡吧，累了一晚上了，我看大家先歇下吧。”

宋世初这么一说，众人瞬间都觉得困了。於是大家各人回各处，都纷纷去歇了。

沈希真回屋躺下后，虽然感觉很困，但却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她本以为众人安全回来后，就没事了。可此刻，她的心头又罩上了一层阴云。

现在他们和秦三爷的敌对关系算是挑明了。往后的日子，要怎么办。今天要不是赶巧胡九万临时有事，走开了一小会儿，她怕是早就被那几个人霍霍了。

她想起下午那几个人的脸，顿时一阵反胃。

说不害怕是假的。

今日好命，虚惊一场。下次还能有这好运气吗。况且下一步，秦三爷怕是要直接对陶记下手了。这可如何招架。

这边宋世初回来后，也是一样睡不着。他支着脑袋倚在软榻上，挨个摸着三个猫崽子。奶牛卧在软塌下面的毯子上，呼噜呼噜地睡得十分香甜。

光凭一个胡九万，确实难以撼动秦三爷。他这成衣铺被秦三爷的布价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且经此一战，他已经算是和秦三爷正面交锋了。如果不能把对方一举拿下，以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胳膊确实拧不过大腿，但他可以借力打力。

秦三爷私藏军火是肯定的，不然胡九万凭一把枪，不可能嚣张成那个样子。秦三爷势力虽然庞大，但好在安大人并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并且似乎还有意要掀了他们。

如此良机，不可错过。

安大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胡九万那边肯定要受些罪。秦三爷为防胡九万受不住酷刑胡扯，定会将心思放在胡九万这边。这样一来，他就顾不上其他了。

天亮了，宋世初起身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