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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湄此刻贴得他很近,薄司译的声音就像风一样落到她耳朵里,鼓得她心腔震鸣。
他是在夸她跳得好看。
秦湄第一次听别人这样的夸赞。
她整张脸都热了起来,一定是蹲在地上太久了,她慌忙站起身,少年擦干净了裤子,一身浸在夜色的黑色衣裤让他看起来像这湖堤,深不见底。
她走在前头,他走在后头,她步子紧张地往人多的地方过去,好让喧嚣能平覆彼此间令她无法招架的流动情绪,但当她站在光下回头望他时,又觉得薄司译是那个於人声鼎沸中寂寥一身的树。
她忍不住说:“走这么慢,是想在颐和园过夜吗?”
她想去拉他,把他拉到路灯下,好看清他的脸。
“我离得近,不怕回去晚。”
他语气还是淡得像月光。
秦湄听到这话努了努唇:“我离得远啊,又不像你离家出走。”
话到这里她张了张唇,有家的人才会被催着早点回去,她讲:“你也要早点回家,外面不安全。”
她说的也是他回连城的家。
不知道薄司译听出来了没有,他那么聪明,望着她的眼睛像湖水一样,不知道早上的时候会不会也烟波浩渺。
“你还管上我了。”
他扯唇笑了声,往大门走了过去。
“你头发有一点长了,放假回去的周一,纪检肯定要扣你们班的容貌纪律分。”
虽然薄司译这张脸能给班里的仪容仪表加到满分。
少年擡手拦了辆出租车,长手一拉后车门,让她进去。
秦湄看着那黢黑的门,忽然想起薄司译说过的,灰姑娘也要十二点前就回家,只是坐进去后,他就走了。
於是她脚尖点了点地,小声说:“太晚了,我一个女生坐出租车……不安全,我还是坐地铁……”
这时,薄司译忽然弯身,目光凑到她脸上,把她吓了一跳地往后缩,下一秒,就见他长腿迈进了车里,说:“进来。”
她心跳突突地像打地鼠一样。
城市的街景繁灯盏盏,秦湄透过车窗往外望,要说的话一整天都说完了,此刻的寂静就像偷来的谢幕,谁也不想结束这场夜色。
秦湄忽然挎了下肩膀,说:“想到回去就要洗澡睡觉,迎接明天的训练,心情都不美丽了。”
薄司译眼尾风扫了她一眼,而后朝司机道:“在学校附近的步行街放我们下来。”
秦湄看他:“你还要逛街吗?”
薄司译看她的眼里好像有“明知故问”,“是,我不想回学校,不想一觉睡醒就是噩梦的延续。”
秦湄抿住唇角,想笑,但不敢太张狂。
等车一路停到步行街的路口,秦湄跟着薄司译下车,这里离学校步行不过十分钟,少年双手插兜道:“吃个宵夜。”
秦湄说:“我要管理身材。”
听到这话薄司译都笑了:“生日那天自己吃了一整个蛋糕。”
秦湄说:“那是你买给我的。”
薄司译扯了下唇:“那吃个龙虾,没碳水。”
话一落,他看到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前一秒说管理身材的不知道是谁。
来到海鲜宵夜店,薄司译从水池里挑了个活蹦乱跳的龙虾,秦湄刚要从小钱袋里掏钱,就听薄司译说:“不是说不吃吗,我点的我给钱。”
秦湄一听这龙虾没她的份,整个人都震惊了,“我给钱我给钱!”
手就拿着钱往老板那儿递,下一秒手腕让人压了回去,老板乐呵呵道:“我这儿可没有让女士买单的道理。”
薄司译把她带到餐桌边,说:“我走了一天的路,得补补。”
秦湄一听,忽然消停了,坐到餐桌边开始涮碗筷,薄司译给她杯子里倒热水,秦湄瞟了他一眼,就在他收水壶的时候手就伸过去,忽然她轻呼了声,握着自己的手皱紧了眉头。
薄司译动作随着目光朝她的手落去,秦湄生气道:“你刚才倒水烫到我了!”
少年显然有些心急,说:“去冲冲凉水。”
秦湄不肯动:“这里那么多人,走了桌子被人占了怎么办!”
薄司译气得吐了口气:“现在桌子重要还是你的手重要?”
秦湄说:“龙虾重要。”
他双手扶腰,气笑了:“快去冲水,一会就给你吃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