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宁负虚情莫负心
宁安与缇月一同穿过九曲长廊,方走到“云霞湖”的一般,便听到箫声顿起。
似是而非,如梦如影。宁安蓦然驻足,脑中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碧波摇荡的湖水,随风而动的船幡。还有那伫立在桥头的人,弹琴的女子?
宁安皱了皱眉,擡手抚上眉头,低唔了一声。
“姑娘?”眼见宁安脸色微变,缇月心中一慌,伸手去扶。
宁安摆了摆手,努力压抑下方才一猝尔过的痛楚,低声道:“不碍事。”
缇月见宁安脸色慢慢如常,这才作罢,却是格外小心了。
而此时,方才的箫声中又加入了笛音。两相合奏,却是让宁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感慨:清冷的笛声与空幽的箫声,吹得明明是首颇为豁达的曲子,却偏偏带着几分萧然与空寂之感。
宁安不由得想要见见吹出这般情感的二人,便顺着声音前去,却是见到意料之外的几人。
原以为,音源的尽头不过是两位喜爱音律的人。却没想到人却是比她想象中要多,而且似乎身份也不一样。
“姑娘,且慢。”就在宁安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是有人比她先开了口。
宁安慢慢地转回身子,才细看朝她走来的青衫男子,面容俊秀,气质清净,一眼就看得出身上欲流而出的书香之气。
而宁安也发现,此刻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不仅仅是眼前的青衫男子,还有亭中另外的几人。每一个都是身姿挺拔,气韵恒流。而其中尤以一玄衣男子和那锦色华服的男子格外让人注意。
宁安微微地朝青衫男子行了个礼,垂首低声道:“宁安无意打扰,还望公子见谅。”
“宁安?”公孙南弦闻言微一挑眉,不是她?
宁安不甚明白公孙南弦的神色所动为何,只能缄默片刻,缓缓道:“宁安是为这笛声与箫声所吸引,并非有意扰了几分公子的雅兴。”
这次这番话却不仅仅是说给公孙南弦听,也是说给其他几人听。只因,他们见到她的神色并不比她眼前的青衫男子好太多。
宁安忍不住擡了擡手,想要确认脸上的面纱是否还在,却是在微擡手的一刻,被公孙南弦的话给惊了惊。
“姑娘既是懂音律之人,何不同样以音律相会。”公孙南弦思量半响,方才缓缓开口道。
宁安一挑眉,看了看青衫男子,仅是第一次相见,便毫无芥蒂。
“宁安自惭,虽懂几分音律,却是不擅长任何乐器。”宁安低低地说道,却是微微地拧了拧眉。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几人的目光让她颇为难耐,只能编了一个借口道。
公孙南弦皱着眉,颇有所思地看着宁安:“原来,如此。”
宁安含笑地点了点头,擡眼看了看亭中都有几分面色不对的几人,低声道:“宁安先告辞了,叨扰各位了。”
说着,宁安就看了看缇月,示意她跟上。
只是,就在她要转身的一刻,却是忽然感受到手腕上的强劲之力,身子微微一倾,却是要站不住了,却是在此时幸得另一股在腰间的力道支持住。
宁安微偏了偏身子地看向制住她的男子,忍不住冷吸了一口气,那双眼眸却是像极了凌誉之。可是若是他,怎会静立半响而不开口。
“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缇月一见宁安依偎在玄衣男子的怀中,就忍不住低斥道。
宁安咬了咬唇,挣脱掉苏景行的桎梏,皱起眉道:“公子逾矩了。”
苏景行皱着眉,看着宁安眼中的躲闪之意,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疑问。
“你是谁?”
宁安擡眼看着苏景行,却是觉得他眼中的情绪让人沈重,看了看缇月。
而缇月却也是颇为机灵地接收到了宁安的意思,开口道:“我家姑娘乃是越国太子的未婚妻,越国未来的太子妃。”
“越国。”傅珩闻言不由得缓步上前,看了看缇月道:“你家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说完,傅珩便注目在一旁的宁安身上,从第一眼他便觉得她和她有着七分的相似。
三年前慕容非的婚礼之上,她亦是如此蒙面从他身边溜走,今日却是要故伎重演。
可是,她若是有心要避开他们,却又为何自己走到他们的面前来?
“这……”缇月却是被傅珩的话给问住了,她虽是与宁安相处了几日,却是没有听过宁安自报告过全名,也就只能有些语塞。
“小女子乃是锦苑,自是锦家人。”宁安却是不慌不忙地将话接过道:“我锦家并非越国大家,唯恐这位公子不曾耳闻。”
傅珩闻言,不由得眼中一顿。如此懂得截取他人话语的机敏,却是连着身形体态的七分,算作了八分。
宁安看了看沈默的苏景行,试探性地退了两步,却是将他未曾再有什么动作后道:“出来片刻,恐下人担忧,锦苑还将速速离去。”
说着,宁安看了看缇月,此番两人却是顺利离开,未再有人阻拦。
只是,凝望她的背影,却是让亭中几人个个奇异。
“却是像。”许画涯看着宁安离去的方向道。
“的确,虽然和我们熟悉的男装宁绎差上几分,可他若是换上女装,也便是如此了。”韩玉竹说道。
“明明我们连样貌都没有见到,却已经是如此笃定,是否有几分随性了。”公孙南弦却是更多几分理智一般道。
只是,此话对於许画涯来说,却只是轻然地一笑:“你我尚且不敢如此笃定,可那两位既然都出手了,难道还有假?”
韩玉竹也点了点头,看向一直站在方才离去之人的方向的两人,却是觉得许画涯的话入情入理。
而至於傅珩与苏景行心中各自怎想,却是彼此都猜不透……
宁安走过一段路,心中却是不知为何有所牵挂一般,转头微微地远望了一眼已然模糊的二人,心中遂如被什么撞击了一般。
“姑娘,可还要去栖霞馆?”缇月看着宁安停下脚步,这才说道:“若是要去,我们得穿过方才那个亭子才对。”
宁安楞了楞,看了看缇月道:“方才的几人,你可认识?”
缇月想了想:“方才或是没有想起,此番细想倒是想起一二。”
宁安看着缇月,等着她的后话。
“那玄色衣袍的男子,面色冷凝,颇有威严之气,应当是明国的苍亘王。而那雪衣问姑娘是哪家女儿的,如此温润,睿气,便应当是盛朝的誉王了。至於其他,大约是两位王爷的随侍,请恕缇月不甚了解。”
宁安微微地笑了笑,虽是一二,却已经让她知晓她所想要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