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两个相处得极为好。“宁绎含着一抹笑意,从一旁走来。
两人极为有默契地转过头,只见宁绎小心翼翼地拿着温酒壶,而身后的岳伶俜则是端着托盘,放着酒杯与装满热水的大碗。
“看这样子,你是要温酒?”傅珩看着放下器具的宁绎,说道。
“天气冷了,喝了冷酒,写字会打颤的。”宁绎回了他一抹笑意,随即又看了看一旁候着的岳伶俜道:“这天气寒,你不必在这吹着冷风,回屋歇着吧。”
岳伶俜担心自己的离开,会让人觉得有失体统,所以并没有退下去,反而有几分踌躇。
“我们几人凑在一起,说的事情相必也无聊透顶。”苏景行看了看岳伶俜,像是读懂她心中所思所想一般道:“你不用难为自己在这将就着我们。”
岳伶俜擡眼看了看苏景行,微忖度就明白了话中的意思,三个举足轻重的人在一起,说的话就算只是闲话,也必定不想有人在身旁。
看来是她想得太不周到了,岳伶俜自然是点了点头,缓缓地退了下去。
“看来三皇子不是第一次来宁绎的府邸了。”傅珩从一开始就看得出他对这府邸的熟悉,知道宁绎待客一向会在他的亭子,而不是所谓的会客厅。
如今看来,连这府中的下人,对他也是极为熟悉。
“王爷也不是第一次呀。”苏景行却是处事不惊地说道。
而宁绎一边将温酒壶的母壶注上热水,一边听着两人让她感到几分莫名其妙的话道:“我这宅子招呼过的人却是有不少。”
说着,宁绎将装上酒的子壶放入母壶,侧身坐下道:“可是能够喝上我温的酒的却是仅有你们两位。”
“那我们今日岂不是三生有幸。”傅珩笑着说道,一时淡去方才的针锋相对。
而宁绎倒是毫不谦虚地挑眉看了看他,颇有些得意地起身道:“那是自然。”
随后,宁绎将子壶中的酒缓缓地倒入杯中,顿时一阵袅袅的轻烟染上杯面上的青花,恍若一片闲愁如云。
宁绎看着慢慢将酒杯放在唇边的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是隐隐地掩着,半点不透出任何情绪,终於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果然是心思不容猜测的二人,时时刻刻都顾忌着自己的每点神色。
“怎么样?”终究还是忍不住要问出口,宁绎颇有些期待地看着苏景行道。
苏景行看着她满面的期待,眼中同样因为这温热出自她手的好酒,轻轻地点了点头。
宁绎展颜一笑,也自斟了一杯,慢慢地送到唇边。
而看着一脸满足的宁绎,苏景行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却又因为瞥到傅珩那眼中不知何时也溢出来的笑意,微微敛了敛嘴角。
“可是再来一杯。”宁绎看着神色忽然有些低沈的苏景行,劝道。
“不了。”苏景行微微地摇了摇头:“怕是喝多了,一旦喝不到了,心中记挂着。”
宁绎微蹙了蹙眉头,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三皇子是准备启程回国了。“傅珩一手摩挲着酒杯的边沿,一边目光微利的说道。
苏景行微微一叹:“想来故地也是飘雪之季了。”
宁绎这才明白,他今日来应当是与她辞行的。纵然知道是他该走,也必定是他不得不走的时候,她的心上却还是因为这句话而缓缓飘起雪花。
傅珩自然没有忽视宁绎忽然淡去的笑意,也许是方才多喝了几杯,此刻却是有些炙热地不适。
苏景行有些欣慰地看着宁绎,道:“走之前,能喝到你亲手温的酒,也是不虚此行。”
宁绎微微地展了展眉:“下次再见的时候,必定好好地再给你温一壶酒。”
其实傅珩早就知道两人的交情匪浅。只是相对於两人的相交,他一直更加好奇的其实还是苏景行是否知晓宁绎的真实身份。
若是之前,他未必能够肯定,可是今日看苏景行对她的种种,想来他必定是知道的。
想到这,傅珩倒是心中更加冷了几分,不自觉地又喝了一杯酒。
“看来王爷却是喜欢我的酒呀。”宁绎纵然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要说,却也是不能不顾及着在场的傅珩。此刻看着他这般喝酒,便不由得打趣道。
“这几日边关的事情扰得我心烦,喝了你的酒,脑子便清明一些。”
“边关?”宁绎却是被他的一句话给说住了。
“辰朝蠢蠢欲动,似乎这个冬天不好过。”傅珩微皱了皱眉:“此事应当很快就会提上朝堂。”
宁绎不由得看了一眼苏景行,而后暗暗地思度。
既然言秩与傅玦有意结盟,为何又大动干戈?
而本来颇为随性的一场相聚,此刻倒是忽然变得有几分凝重。
傅珩看了看苏景行,其实他会将此事说出来,一是知道对於他来说,若有心与天下必定是早就知晓了。二是他也想要知道对於盛熙二国之战,他是否有什么心思。
然而,从那云淡风轻的神色中,他也是猜不到半分。
傅珩微微地抿了抿唇,淡淡地将杯中倒满酒,一饮而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