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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

“三哥。”宁绎不由得微凝了凝眉,却是丝毫难以忽略心中的那抹从来没有过的感动:“宁绎何以让你若此厚待。”

苏景行缓缓地站起身,看着虽然一脸苍白却是求个答案的宁绎微微有些沈默。

半响,回过神才看着已经难以支撑不住的一张睡颜,低低道:“对於你,我只是毫无办法。”

夜已是深沈,宁府的灯笼也已经亮了半宿。苏景行站在那日与她笑语的亭子,却是竹香飘过鼻头,眼前一片晚烟渐起,倒是恍如她在竹子间开的一个玩笑。

苏景行深深陷入那葱轻烟微笼的竹子,不知为何的,不忍移步。

今日,倒是多亏了他买通了宫中之人才能收到消息。只是听闻她受了责罚时却还是不由得心中一乱。

便是料到她有一日会闯祸,却是不知道她会闯下祸,心甘情愿地去挨这个板子。

明明是女儿身,却偏偏是男儿心。明明是俏佳人,却偏偏褪去红妆,在朝堂艰险中一步一惊心。

明明是既见卿,便相倾;却偏偏有时候对她丝毫无力相护。

“三皇子。”岳伶俜终於看到寻找的人后,低低地对站立着也凌寒若松的男子道。

苏景行收回眼光地幽幽一叹,缓缓地转过身,问道:“她醒了?”

“大人睡得很好,便是您,照顾了大人这么久,也该休息片刻了。”岳伶俜自然是看得出来眼前男子的情深意重。

“不必了。”苏景行一言便回绝道:“我去守着她。”

说着,苏景行便举步往她的屋子走,纵然岳伶俜再说身后劝说:“三皇子,这是伶俜的职责。”

然而留给她的不过是个在明月下被竹影侵扰的背影,一路径直行去。

岳伶俜站在原地,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深沈的思量,似乎住在她身上的,尚且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灵魂······

次日

一大清早,盛灏帝便将两道圣旨送到了两家,一家正是最近与肃政大夫宁绎纠缠的闫家,一家便是盛朝大将军的沈府。

赐婚闫家小姐闫如歌与沈家少爷沈长恪。

这忽然而来的赐婚不仅仅是两家惊奇,更是让以往传言着肃政大人宁绎和闫家闫如歌的众人看不懂。

可是随后的消息倒是给了众人一个解释:肃政大夫——宁绎以下犯上,犯下不敬之罪,被杖责三十大板。

而那指代不明的不敬之罪,却是很容易就从宫中流传出了答案,这宁绎为了那闫家小姐竟然抗旨不愿娶云岚公主,皇上恼羞成怒便杖责了他,还将那引起祸端的闫家小姐给赐给了沈长恪,摆明了是要活活拆散一对有情人。

不过,这其中细致的因由却还是少有人能够思量清楚,特别是如今左相告老,相位未定,自然是要步步在心。

天清府

“五皇子。”路应看着背对着自己,一身明黄色衣裳的傅玦说道:“右相让我带几句话给皇子。”

“哦?”傅玦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意地看着路应,他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轻松:“这上官庭要告老还乡,不是好事吗?看起来路大人却是毫无喜色。”

“这上官庭告老还乡自然是喜事,可是却也有了新的忧虑。”路应看着傅玦恭敬地说道:“微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傅玦挑了挑眉:“说吧。”

“上官庭告老之时,曾说这宁绎可堪国柱之才。”路应说道:“恩师想这皇上应当是有心擢升宁绎为左相。”

“左相,我盛朝可是没有出过这样年轻的左相。”傅玦倒是颇有些不屑地转过身,看着园中一片的萧瑟秋景道:“今早的消息,外公可是听过了。”

“听过了。”路应答道。

“这宁绎若是真的娶了云岚,便的确可能成为左相。可是他竟然拒了赐婚,惹恼了父皇,未曾断了他的前途也就罢了,还能肖想左相的位子。”傅玦看着那园中从树枝飘落的秋叶,这宁绎如今就和这秋叶无二,应当是很快就会被风给吹落。

“可是恩师却说,正是因为这宁绎拒婚一事反而是窥探了皇上的心思。”路应将容云林的话转述道:“皇上若是真想要宁绎娶了云岚公主,早就一道圣旨下给了宁绎,哪管他答应不答应。如今奇怪地却是皇上问询了他的意见,更奇怪地是那三十大板定的罪名是以下犯上,却不是抗旨不尊。说明皇上并非真的为宁绎拒婚一事而气恼,反而这一举一动中表现而出的反而是皇上的偏袒之心。”

“偏袒,他宁绎倒是有这个本事。”经过路应这般一说,傅玦倒是也想通了几分,却还是有些疑惑道:“既然父皇本不想让云岚嫁给宁绎,为何又要将闫如歌赐婚给沈长恪?”

“此事倒是很好解释,这沈敬堂前几日便希望皇上能够为他家长子沈长恪赐婚,因为沈夫人患病在床,许是想要冲个喜。刚好出了宁绎的事情,也就做了个人情。也算是用此事来让宁绎明白这盛朝毕竟还是皇权在上,莫谈姻缘。”路应说道。

“看来父皇是想改变朝堂左右两派的局面。”傅玦转过身,脸上也有几分忧虑道:“若是两个宰相中有一个是和他站在一边,那么便无疑是在削弱相权。”

先到这,傅玦不由得脸色微变地说道:“那外公的意思是?”

“恩师说决不能让宁绎成为左相,干脆就在事情还没有成定居的时候,兵行险棋。”路应忽然压低了声音,谨慎地看了看四周道:“一不做二不休。”

傅玦只是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想不到他的外公是比他想得要果断得多,看来官场果真是个极为容易生恶的地方。

“既然决定了,就这样做吧。”傅玦挥了挥手,示意路应退下去。

“主子。”叶潋滟一直都站在一旁,自然是真切地将一切听在耳中,不免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宁绎的武功可是不一般。”

傅玦微微一笑地看向一张艳丽面容:“潋滟,极少听到你插话,这次是担心我吗?”

叶潋滟知道这番话虽然听起来像极了玩笑,却明白他是在怪罪她多嘴了,他一向不喜欢有人小看他。

“潋滟,多嘴了。”

傅玦看着跪下的叶潋滟,淡淡一笑道:“既然我让你跟在我的身边,那你就要像我的手或是脚一样,想让你干什么的时候你就只需要听从就好。”

“是。”

“多嘴总是个坏毛病。”傅玦冷冷地看了一眼像是一团火焰一般燃烧着的叶潋滟道:“衣服换种颜色吧,红得让人心烦。”

“是。”叶潋滟只能低低地应着,心中却是艰涩地留下一道痕迹。

起身看着离去的人影,叶潋滟忽然想起那名叫宁绎之人的一番话:“那样无情之人,你要有何用,何必作践自己。”

她便是如此作践着也只是为他的一垂眸而已。可是,如此吝惜,如此吝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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