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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

剑灵

闻人夙说起魏献仪去到魔宗时的事,魏献仪看着闻人夙手上绕着的这段红细丝,过了一会儿,伸手抚摸在这段鲜艳红色上,最后堪堪环住闻人夙的手腕。

“那个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我没有相信,我知道你说那些,只是想让我离开。”魏献仪告诉闻人夙。

闻人夙低低“嗯”了一声,他望着魏献仪,说道:“你来找我,我很高兴,但我那时不能与你离开,而我也不想你留在那里。所以我想叫你离开。”

魏献仪轻微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待我很好,不想我陷入困境。”

闻人夙闻言眸光微动,他看了看魏献仪,听到“很好”二字,他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望着魏献仪。

“可是闻人夙,比起你用这些旁敲侧击的手段来待我好,我更希望你能让我与你一起直面难事。”魏献仪看着闻人夙,她稍稍用力,闻人夙的手就被她往上带起。

她将闻人夙的手带到她的心口,魏献仪覆住他的手背,往她心上压了压,隔着几层衣物,闻人夙似乎能感受到魏献仪灼热滚烫的心跳。

他被烫到了。

“对不起。”闻人夙望向魏献仪,许久过后,说出这几个字。

“其实我应有更好的方法劝你离开,我也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将一些事情告知於你。但我总想着,不要让你被诸事困扰,所以我一直一直以为,只要我能解决这些麻烦,就算我一声不吭,什么都不告诉你,在你得知因果后,你也总会体谅我。”闻人夙说道。

他的声音很慢,也很清晰,每一句话落入魏献仪的耳中,都是闻人夙对往事种种的回溯。

魏献仪说要一起直面的时候,闻人夙才意识到,就算他在最后解决了所有事情,也未必会得到圆满。闻人夙害怕她会受伤,所以他不肯让魏献仪参与进来,他一个人面对这些事,而她则在另一边看着他。

将魏献仪放在一个用以观望的角度,又何尝不是将她排斥在外?

这从来不是她所希望的。

闻人夙现在懂得了。

“我的确体谅你。”

魏献仪回覆说道:“你看重我的性命,我的安危,而我亦是如此,在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我想过若你受伤,若你危及性命,我的感受会是怎样。”

她擡眼望着闻人夙,手上用力,魏献仪拧着他手腕处的皮肤略微泛白,闻人夙没有反抗,静静地看着她。

“所以现在我知道错了。”闻人夙低下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闻人夙的目光微垂,落在魏献仪的鼻梁上,未过多久,闻人夙稍微低身,在她脸上轻微一撇。

闻人夙动了动唇,在魏献仪脸上留下十分细腻的触感。

“就算我有千万苦衷,但那时不与你直言事实的人也是我。我自以为这是对你的好意与爱意,包揽一切,遮风挡雨,直到现今我才想起,你是你,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亲自来做,而非是我……”

闻人夙视线稍微上移,落入魏献仪的眼中,魏献仪正一瞬不转地望着他。闻人夙微微露笑,之后贴近她的眼角,落吻。

魏献仪轻快眨眼,没过多久,她松开手,闻人夙的手腕不再被禁锢。

魏献仪先将一只手落在他的脸颊处,食指从他下颌线处轻轻抚摸到闻人夙的眼尾。

在他眼角揉了揉,指腹被一重湿意晕染,魏献仪擡手,手指磨搓两下,将指腹上的湿意拈去,之后两只手捧着闻人夙的脸。

拇指压低他的下巴,魏献仪细细琢磨他的唇瓣,没有闭眼,看着闻人夙的眼睫深处带着细碎珠光。

距离很近很清晰很好看。

过了一段时间,魏献仪稍微擡头,松开他的嘴唇,在骤然接触到空气的时候,闻人夙舔了下唇。

“另一件事,青雾珠还有姜焕安。”魏献仪只说了两个关键词,闻人夙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他没有躲闪纠结。

闻人夙想了一会,告诉魏献仪说:“我既为魔修,越过北海已是不易,入道界更有重重考验,所以我需要一些遮掩才能埋藏我的魔修身份,否则与你初见时,你见我为魔修,你还会靠近我吗?”

魏献仪看向闻人夙,随后低下眼眸,“不会。”轻轻两个字说出口,这是魏献仪的真实想法。

与闻人夙初见,他若是魔修,不止魏献仪觉得震惊,整个道界恐怕也会惊慌。

想到这里,魏献仪问他说:“所以魔宗在他们入侵道界的更早之前,就找到了渡海之法,是这样吗?”

闻人夙点头,与她直言:“我是魔宗渡海之法的试验品之一。”

“白龙池殊,又是在何时被魔宗捕获?”魏献仪问道。

按照闻人夙以魔修身份进入道界的时间算起,恐怕在魏献仪与白龙池殊从北海分离后,白龙池殊就落入了魔宗手中,之后的事情,大概就是魔宗找到渡海方法,派遣闻人夙入道界,魔宗倾巢而出……

“白龙的事情我不知情。”闻人夙皱了下眉,告诉魏献仪。

魏献仪听到他的答案,也不觉得失望,很快又听见闻人夙告诉她说:“这可能要去问魔尊,我在魔宗数多时日,唯有魔尊能够接触到这些秘事。”

说完话,闻人夙又弱声添了一句:“帮不到你。”

魏献仪轻微摇头,没说话,过了一会,闻人夙望着她,知她没有其他意思,於是就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

“在我渡海来到道界之后,魔尊极天教授我一道术法,用於掩藏身份。在最初进入道界时,我是依靠魔尊极天的力量得以藏住身份,过了一段时间,我才找到动用藏身术法的引子。”说到这里,闻人夙话音顿住,他看向魏献仪,面露犹豫神色。

“你可以说。”魏献仪温声告诉他。

闻人夙闻言,点头,想了一会,说道:“赤水秘法,两个道界修士,就是启动藏身术法的几个引子。”

“我在赤水镇救下了赤水女萝,后来顺理成章向她习得赤水秘法。”许久没有提起“赤水女萝”这个人,魏献仪听了,思绪被扯到很久之前。

“女萝身死的原因,钟山至今都未得出确切结果,而当时,他们说是,是……”后面的话,魏献仪没说完。

闻人夙和她想到同样的地方,笑了下,说道:“是,在钟山的时候就已查探出是魔修所为。”

他嗓音一顿,魏献仪看着他,闻人夙微笑:“你觉得会是我吗?”

魏献仪皱起眉,那个时候钟山上的魔修只有他,如若是他,也不奇怪,可是会是闻人夙吗?

“你知道赤水女萝是怎么回事?”魏献仪问道。

闻人夙点了点头,静默片刻,闻人夙告诉魏献仪,说道:“她是自杀。”

“怎么会?”魏献仪惊讶出声。

“她,并非如你所见那般纯善,她初初见到我,就知我是魔修,所以在我身后跟随的同时,也在从我身上习得魔修之法。”

“她还在赤水的时候就接触到一些有关魔修的术法,而她从中学得东西很邪门,我说不清,但是依照她此前与我所说,我大概能猜到与控制修士一类的术法有关。”闻人夙说道。

他说到这里,魏献仪差不多能明白赤水女萝的死因,可是此前身在钟山之前她居然对这个一无所知。

“神识遭受反噬,相当於是自杀了。”闻人夙皱眉。

“不过这些若是说与钟山修士听,他们大概,是不信的。”闻人夙笑了笑,最后说道。

魏献仪却在这时轻声反驳他,“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可是还会有人信你。”

“是你吗?”闻人夙依旧含笑。

魏献仪看着他,道:“我是说寒蒺师兄。”

闻人夙听到她的话,楞了下。

“你们先前私聊很久,我猜想寒蒺师兄定是与你说了些关怀的话。”魏献仪看寒蒺之前的态度就知道他对闻人夙松心了,如今见到闻人夙的反应,便知寒蒺师兄定是对闻人夙说了些真情。

闻人夙颔首,“嗯,兄长也会信。”

这一声“兄长”和之前闻人夙在钟山的时候对寒蒺的称唤一模一样,但是其下意味极为不同 。这一句,“兄长”二字真心实意。

“这样就很好。”魏献仪笑说。

没过多会,魏献仪又问:“那万俟照臣和姜焕安是怎么回事?”

“赤水秘法帮助我将体内织成情丝的两股灵力分别种入这二人体内,他们是道界修士,修的都是至纯之法,最适合帮助我掩藏魔修身份,而那时候我入道界,在阖建城最先遇到的就是他们。”

“万俟照臣在找青雾珠,而姜焕安是从北海归来,姜焕安识得我,正好也方便我动手。”闻人夙说完,眸光转动,看向魏献仪。

魏献仪也在看他,过了一会,见闻人夙无话要说,魏献仪问道:“那青雾珠又是怎么回事?”

“青雾珠是解除情丝的重要媒介。”闻人夙顿住,想了一会,低首微笑,“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将自己的身份维系在旁人身上,所以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我先得到了青雾珠。”

闻人夙说到这里,魏献仪已经想到更多,“所以原先你在那处洞穴,将万俟照臣与姜焕安带去,就是为了借助青雾珠,将他们二人身上的情丝拔除,是这样?”

“没错。”闻人夙回答。

“我知道擅自动用旁人的东西很不好,你应该不会喜欢我这样,所以你放心,我已经想好该怎样偿还万俟甚至是万俟的未来……”

闻人夙又道:“这些都是我做的事,我不会躲不会避,我会负责,我不会让你感到为难。”

“我没有觉得为难。”魏献仪道。

闻人夙擡眼看她,微微一笑,“若你不觉得为难,我自然是最高兴不过。”在他做了这么多事后,她不嫌他麻烦,闻人夙对她还能有什么要求?

望着魏献仪,对她说出压抑在他心里的许多事,闻人夙觉得很痛快,他忽然抱住魏献仪,很用力,将她肩膀按压揉住。

“对不起,我从未向你提过这些。”闻人夙向她道歉,在她茫然不知的期间,他所有的行为就算是无意,也或多或少带给她伤痛。

闻人夙回到这里,是想叫她长久开心,不是想让她受伤难过,所以他觉得亏欠魏献仪很多。一次性说开,闻人夙才觉得向她道明了他的至诚心意。

“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魏献仪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性地说道。

她不是不在意闻人夙对她的所有隐瞒,但是在历经千重浪后,他能主动将此前因果向她一一展述,魏献仪觉得这就够了。从前不能一起面对,现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闻人夙听到魏献仪的话,没有立刻回应她,过了一会儿,他握住魏献仪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还没有结束。”

在魏献仪面露疑惑时,闻人夙告诉她:“谢道衡,他还没有死。”

“他……”魏献仪皱起眉,“他说他与你同命。”

魏献仪只说了这一句,也没有特意去看闻人夙的神色。

等了一会儿,他没有回音,魏献仪才擡眼看向他,却见闻人夙面上带笑,凝望着她,很情切。

“你是在心忧我。”闻人夙慢腾腾说出这一句,语气轻松,他自然垂下眼,目光落在与魏献仪相执的手上。

闻人夙摸了摸她的手,决定还是捂着好,所以之后将手心覆在魏献仪的手上,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可魏献仪却不吃闻人夙这套,在闻人夙摸过她的手后,她便将之反扣,很认真的问闻人夙:“你只需告诉我,谢道衡所说是真是假。”

“假。”闻人夙没有犹豫。

得到闻人夙的回应,魏献仪也不在於此事上纠结,只要闻人夙说一个“假”字,她便信他。至於谢道衡为什么要骗她,魏献仪也不关心。

“我本来尚在苦恼,究竟是要留谢道衡一命,还是将他斩杀。”没过多久,魏献仪向闻人夙表露想法。

闻人夙见她低垂着眼,应是还有想说的话,所以闻人夙没有打扰魏献仪,让她静静思考过后再与他言说。

闻人夙没有等很多,魏献仪就告诉他说:“留他一命,意在防止‘他’再度降世干扰我。至於杀他,原因也很多,他做了恶事,杀了不该杀的人,也惹到了并不大度的我……”

说到这里,魏献仪沈默一会儿,仔细回想有关谢道衡的事,每说一个字,魏献仪都只觉得沈闷觉得厌恶。平心而论,谢道衡绝对要比顾长熙与晏程云更让她嫌恶。

“还是杀掉算了。”最后,魏献仪定下心思,魏献仪看着闻人夙,闻人夙神色自然。

“好。”闻人夙轻轻应道。到这里便是闻人夙与她互通了心思。

“既然你有所谓‘上天注定’,难以挥断的红线,我来帮你,我会帮你斩断与他的‘缘’。”闻人夙说道。

简单说了几句后,二人一拍即合,魏献仪很快想好要在何时动手,但是在这之前,还是与魏献仪先前所说一样,魏献仪要去救走季毓霜。

对於救季毓霜这件事,闻人夙没有任何要反对的意思,闻人夙很赞同,於是连夜为此与她商议具体细节,等到万事俱备,东方将明,闻人夙有些疲累,往床榻走去。

闻人夙坐到床榻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魏献仪。

魏献仪会意,走过去坐下。

“天亮了。”外面朝室内投射入些微的光芒,有些隔着屏风落在魏献仪的脚上。

“歇一歇。”闻人夙这样说,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只歇一小会。”

魏献仪轻轻“嗯”一声回应他。

闻人夙往后转身,褪了鞋袜,坐到床榻里面,见魏献仪半晌没有动作,於是又往前勾住她的衣角,对上魏献仪的目光,闻人夙只是微笑,什么也没说。

魏献仪看了他一会,然后视线下移,落在自己的脚上。很快床榻上的闻人夙起了一番动作,他从床上下来,走到魏献仪跟前,为她解下鞋袜。

然后魏献仪解开外袍,踩着被褥进去,闻人夙抱着魏献仪的衣裳整理了一会儿,将它整齐折叠放在床尾处的柜子上。

做好这些事情后,闻人夙撩下床榻两侧的帘帷,花帐落下,闻人夙的身影隐於其后。

帘帷遮住外面本就微少的光线,使得其后的床榻上仍留有阴影幽暗,魏献仪躺在里面,没有卸下钗环。

闻人夙见了,将手伸到魏献仪的脑后,托住她的头,魏献仪闭着眼,闻人夙的手指按住她头上的簪饰,在拔下簪子之前,闻人夙朝她看了看,见魏献仪没有反应,随后动作轻柔地拔下发簪。

闻人夙将发簪放到别处,然后轻轻用手指梳理好魏献仪的头发,将她柔顺的长发平静放置在枕头两侧。

之后静静看了魏献仪一会儿,闻人夙躺在她身旁,手中把玩起他方才拔下的发簪。

“魏姑娘。”闻人夙忽然轻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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