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我怎麽感覺越站越冷。”時琛抖了抖肩, 又朝玻璃門裏揚了揚下巴，“要不咱們還是先進去？齊寧回來找不到你，該擔心我把你給拐走了。”

溫瑾：“你很在意他誤不誤會？”

“其實也無所謂，反正我就是這麽一副花花公子的形象。”時琛攤了攤手, “很難不讓人誤會。”

齊寧确實擔心溫瑾被時琛拐走, 奈何他剛從洗手間回來就被人拉着玩游戲, 齊寧運氣也背, 短短十幾分鐘已經輸了五局, 看到溫瑾像是看到救星。

“阿瑾你快來, 再喝下去我要吐了。”

齊寧和溫瑾一樣沒什麽酒量，更何況這裏直接上的烈酒。

很快就輪到溫瑾這邊, 上家問他要玩什麽, 溫瑾平時就不怎麽會玩這些, 選擇了純靠運氣的搖骰子比大小。

顯然溫瑾運氣也不怎麽好，對方只比他大了一點贏得本次勝利，那人拿了只新杯子放好，往裏面到了點酒, 做了個請的手勢。

願賭服輸，溫瑾沒什麽猶豫地端起來，嘴唇碰到杯壁之前，一只手将酒杯從他手裏拿了過去。

冷杉香氣襲來，他下意識擡起頭, 顧司玙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 卸完妝後換了身衣服, 垂下的眸子落在溫瑾臉上。

“我替他喝。”顧司玙聲音沉沉的。

“我自己可以。”溫瑾話音剛落, 顧司玙已經仰頭将那杯酒一飲而盡，衆人怔了怔後開始起哄。

“行啊顧司玙, 這麽想喝是不是得跟我走一個。”和溫瑾玩游戲的那位說。

顧司玙又往杯子裏倒了點酒，跟對方碰了碰。

那人挑了挑眉：“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

這幫玩得不錯的朋友都知道，顧司玙心情不好時絕對滴酒不沾。

酒局在他們到來之後更加熱鬧，特別有姜星這樣善于活躍氣氛的人在。

齊寧喝得有些多了，懵懵地晃着溫瑾袖子：“阿瑾，我好像……看到了我偶像。”

溫瑾嗯了一聲：“活的。”

姜星早就從溫瑾口中聽過齊寧的名字，看他喝醉了就想逗他：“那我們四個人當中，你最想要誰的簽名？”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全部都要！”

沒一會兒齊寧就睡了過去，靠在溫瑾肩頭。

“我得送他回去。”溫瑾偏頭對顧司玙說。

顧司玙還沒回話，姜星先不幹了，“不行，說好的不醉不歸，阿瑾你怎麽能臨陣脫逃？”

“可我明天早上還有戲要拍。”

姜星退而求其次，“那你再多待一會兒。”

溫瑾正猶豫着，顧司玙先一步站了起來：“我送你。”

“顧司玙這你可就不厚道了，你要走了這酒喝着還有什麽意思？”

“我沒來之前你不也喝得挺有意思。”顧司玙眉梢微挑，在溫瑾拒絕之前将齊寧扶了起來。

“走吧。”

溫瑾愣了愣應了聲好，跟衆人說了再見，拿上羽絨服和顧司玙一起離開。

時琛和盛南對視一眼，看好戲似地挑了挑眉。

“你說他什麽時候能捅破窗戶紙？”

盛南想了想：“三個月？”

時琛：“那我猜三個月零一天。”

“賭什麽？”

“随便。”

*

顧司玙喝了酒，車還得司機來開。

寬敞的保姆車內，溫瑾将齊寧放在後排。

“要不你還是回去？”溫瑾猶豫了一下說，“畢竟是屬于你們的慶功宴，把大家晾在那裏會不會不太好？”

“他們不會在意這些。”顧司玙揚了揚下巴，“上車。”

車裏開着空調，溫瑾覺得有些熱就把羽絨服脫下來放在一邊。

兩人之間隔着一個座位，一開始誰都沒有說話，車窗外風景不斷倒退，冷杉香氣在空氣裏一點點蔓延開來。

顧司玙一只手懶懶搭在扶手上，唱歌是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更何況這場表演持續了近三個小時。

溫瑾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最起碼顧司玙能安安靜靜休息一會兒。

車內燈光有些暗，溫瑾不知道他是睡着了還是醒着，直到對方轉過頭來：“怎麽不說話？”

“我以為你睡着了。”溫瑾頓了頓，“大家都說今天的演唱會特別成功。”

“你覺得呢？”

“我當然也是這麽認為的，以一個觀衆的視角來看，今晚的演出真的很棒！”

顧司玙笑了，唇角一點點彎起來。

“我聽他們說你和時琛在露臺上聊了挺久，聊的什麽？”顧司玙忽然将身體撐起來，直直地看着溫瑾。

溫瑾微微一愣，誠實地說：“聊你。”

顧司玙一點也不意外：“我的八卦？”

被他這麽直接點破，溫瑾輕輕咳了一聲。

“說起這個，我最近有點困擾，也許你能幫我解惑。”顧司玙忽然認真起來。

溫瑾眨眨眼，不自覺将身體坐直了些：“你說。”

“我喜歡的那個人，他最近分手了，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沒想到是這麽私密的問題，溫瑾怔了怔，對上顧司玙認真的臉，下意識問：“就算過了這麽多年，就算那個人曾經和別人在一起，你還是堅定的喜歡着她？”

溫瑾并不認為這樣濃烈感情，只存在于影視和文學作品中。

但顧司玙的喜歡又是那麽的克制，在對方戀愛時不去打擾，他并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卻一直在心裏保留着那枚種子，靜靜等待着開花結果，又或是無疾而終。

說實話，溫瑾從來沒這麽深刻的喜歡過一個人，和周越在一起的時候，他會記得周越生日，會提前準備生日禮物，也會将對方無意間開口想要的東西買下來，還會記得他的各種喜好。

他可以包容周越的缺點，因為他也有缺點，但他不能忍受全心全意的相信，換來的卻是欺騙。

倒也不至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他來說，他不會因為現在而否定過去，就像顧司玙不會因為過去而否定現在。

“他才剛剛分手，你現在告白或許會有些突兀？”溫瑾代入自己過來人的心态分析，“而且據你所說，你們這些年完全沒有任何交集，不如先試着熟悉起來，找機會多接觸，等遇到合适的機會再告白，這樣成功的幾率會高很多。”

“那如果在這之前，他被別人追走了怎麽辦？”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司玙仿佛回到了高考結束那天。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他拿着寫好的最後一封情書，等在考場門口。

遠遠看到溫瑾和齊寧一起從考場出來，齊寧蹦蹦跳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溫瑾安安靜靜聽着，眼睛裏漫出點點笑容。

齊寧朝旁邊的便利店指了指，溫瑾點點頭留在原地等他。

藍色的信封被平平整整地夾在課本裏，顧司玙繃着唇線，拿着課本一步步朝溫瑾走去。

兜裏手機震了震，是他姐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聲音悶悶的，像是哭過，顧司玙這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媽媽生了很嚴重的病，姐姐怕影響他考試，在此之前一直瞞着。

夏日炎炎，溫瑾從他身邊經過時，帶起一陣涼爽的風。

顧司玙定定地站在原地，握着手機的手在微微顫抖。

一出國就是一整個暑假，中間抽時間回來參加了開學典禮，接着又休了一年的學。

再見到溫瑾是大二開學後的第三天，兩人站在公寓樓旁。

那天天氣很熱，溫瑾額上冒出一層薄汗，他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對方跟他說了謝謝。

那天之後，顧司玙開始準備新的告白。

卻在幾天後的某個傍晚，看見周越抱着吉他在樓下彈唱。

溫瑾被問住了，畢竟在追人這方面他并沒有什麽心得，正思索着，又聽見顧司玙說：“我可以給他足夠的時間整理心情，但我不會再給別人可乘之機。”

保姆車再一次停下是在別墅門口，将齊寧送回家後，顧司玙轉道又送了溫瑾回來。

“謝謝你送我回家，這麽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顧司玙嗯了一聲，在溫瑾打開車門之前把人叫住：“外面冷，先把衣服穿上。”

下車沒幾步路就能回到室內，溫瑾只把羽絨服搭在手上，聞言回頭看了顧司玙一眼：“你說話的語氣，好像我哥。”

“那你叫聲哥哥聽聽。”

這一開口兩人都愣了一瞬，顧司玙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我開玩笑，你別生氣。”

“我哪有那麽容易生氣。”溫瑾将衣服穿好，黃色格子圍巾随意在脖頸上繞了一圈，“那我走了，拜拜。”

溫瑾拉開車門，前腳剛下車，顧司玙後腳就跟了下來，手裏拎着一個禮盒。

“差點忘了這個。”顧司玙将禮盒遞到溫瑾面前，後者疑惑地垂下眼，問，“這是什麽？”

顧司玙擡了擡下巴：“打開看看。”

溫瑾依言打開禮盒，深藍色的盒子裏，靜靜躺着一張專輯和一對鼓棒。

專輯的封面是由不同藍色碎片組成的幾何圖案，鼓棒通體黑色，中間用鎏金筆寫着一串簽名。

溫瑾登時有些哭笑不得，“還真要給我啊？”

“當然，這可是你憑運氣抽來的。”顧司玙說完頓了頓，“這次不許再送給別人。”

這是還記着他上次把燈牌送給粉絲，溫瑾點點頭，認真應了聲好：“我會好好保管，畢竟我現在也算是你半個粉絲。”

“為什麽只是半個？”

“比起只聽前奏就能說出歌名的粉絲，我确實只能算是半個。”

顧司玙垂着眼，很輕地笑了：“那我再努力一下。”

溫瑾：“努力什麽？”

顧司玙：“讓你更喜歡我。”

溫瑾眨眨眼，他倒完全沒有想歪，而是順着顧司玙的玩笑往下說：“我本來就很喜歡你。”

心跳忽然空了一秒，顧司玙聽見自己在問：“真的？”

溫瑾擡眼看着他，鼻頭凍得有些紅，“顧司玙，其實我挺遺憾的，沒能早點和你成為朋友。”

他說的，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

黑沉沉的視線落在溫瑾臉上，顧司玙将停頓的那口氣呼出來：“現在……也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