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言诗,记住我今日说过的话。”
兰言诗拿着画筒回了屋,在灯火之下看清了画筒本来的样貌,根本不是程迦送给她的那个,这就是用纸皮卷起来的一个筒子,虽然里面也塞着一卷画,兰言诗抽出一看,白纸上画着一只猪头!
程释耍她!
气的她把纸撕了个粉碎,扑在床上郁闷了一会,心里想着明早再去找他算账,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兰言诗走了以后,程释独坐到天明。
思来想去,敢在宫中对她动手的,唯有一人。
第二日清晨,他守在她的房间门口,蜜心起得早,等蜜心出门洗漱,程释把人给拦住,详细询问了昨夜的情况。
蜜心唉声叹气地跟他说:“哎,不知道啊,陛下看了那画以后脸色大变,甚至口吐鲜血,接着就发狂地对小姐喊‘要杀了她’,大人和夫人挡在小姐身前都拦不住,后来太子突然出现了,陛下的怒气莫名地就平息了……”
“陛下冷静下来以后,让小姐解释清楚,才知道这里头有误会,画被人给换掉了。”蜜心想到兰言诗昨夜跪在地上的被人欺负的模样,咬牙切齿道:“小姐平日少有出门,根本不会得罪人,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我祝这奸.人不得好死!”
“我出去一趟,蜜心,不用备我的午膳了。”
“诶?”蜜心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的腿,“可是你的腿?”
程释一直在偷换龚老给他的药,本来要养一个多月才能好的病,硬是被他拖到好不了,如此也好,这腿残着,也有用处。
程释回到程府时,程国公正在庭院中修剪盆栽,紫砂盆中的黑松层次分明,土上铺着绿苔,台上有山石与老翁,原野之战前,这个时辰,父亲总是要练习刀法的,那战役之后,他的身体废掉了,便学了这些修身养性的玩意。此时程迦也在,他坐在程佑也不远处,正在沏茶。
程佑也早就觉察到了程释的归来,包括他那条跛足。
“父亲,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与哥哥争。”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让程迦擡眸望他,程释无惧对视。
“哦?”程佑也脸色没有变化,随手就剪掉了多馀的枝桠。“为何?”
他这个小儿子,自出生起就和他对着干,他要培养他,将他培养成最优秀的人,他这个儿子,根本不像他亲生的,怪异之极。
他记得多年前,他为了锤炼程释的生存能力,将他扔进了豺狼窝中。
那时程释十岁吧,他安静地躺在地上,安静地望着天空的云朵,他的身边就放着一把利剑,可他却任那些豺狼撕咬他的胳膊,好像在安静等死。
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对什么感兴趣,也没见过他追求过什么。
怎么今日忽然告诉他,他要争。
程释说:“有一个女人,儿子因她变成了残废,儿子要报复她,但儿子手里的权势不足够伤害她,让她俯首认错。”
程佑也又剪掉一枝多馀的枝桠:“你若早知道以牙还牙的道理,为父何须出手?”
程释心里一沉,看来宫宴换画之事,果然是父亲所为。
程迦低头,用茶匙拨动竹片上的君山银针,将竹叶倒入紫砂壶中。
他们三人都不提兰言诗的名字,但彼此心知肚明。
“虽然你入兰府,是你和迦儿的安排,但为父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大长公主,太过嚣张,不仅让你做她女儿的奴才,你差点还在兰府断了腿,变成残疾。你迟迟不归,为父心里担心,这一次,只是给大长公主一点点教训,让她记住,我程府中的任何人,都不是她能碰的。”
“是,儿子知道,请父亲尽快安排。”程释告诉他:“儿子要入朝为仕。”
“阿释。”程佑也放下翦子,对他说:“不要让我失望。”
在他离开之前,程佑也又对程迦道:“迦儿,你弟弟要同你争,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自然。”程迦答。
等程佑也离开后,兄弟俩不再掩饰,程迦问程释道:,“父亲很快就会恢复你的身份,阿释,你确定要与兄长争?”
程释:“兄长,我终于找到了想要的。”
程迦:“阿释,你知我的,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弟弟,而对你心慈手软。”
他见程释笑了笑,他眼眸下的朱砂痣忽然让程迦觉得碍眼,只听他道:“兄长,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程迦不解:“交易?”
“我为你得天下,你助我得一人。”
像前世那样的交易。
“谁?”
程迦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答案,宁见春现在仍然好好活着,他并不能肯定阿释是否对她……而且今日,他口口声声告诉父亲,他恨她,这让程迦不能确定他的心意。
程释:“哥哥,将来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两人并未直说,但你问我答时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或许出于直觉,在他走远前,程迦拦住他。
“阿释,你叫我一声兄长,那我便教你一个道理。”
“你喜欢牡丹,所有人都知道,那么那些恨你的,想要杀了你,折磨你,嫉妒你的人,就会对她杀之丶污蔑之丶毁之,这就是你的喜欢吗?我替她不值。”
假若你想得到的人是她,那么今日的举动,无疑将她放在衆矢之的。你这样做,我很想将你碎尸万段,阿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