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绿间放开黄濑，从容不迫地找到眼镜戴上。黄濑手足无措。

小绿间，你陷害我，你又陷害我……在心里碎碎念的黄濑。他自然而然地记起高中时洛山对战秀德后的事，无论多少次想起仍然会黑线满面。

小绿间吻了他。小绿间为什么会突然吻他？今天的幸运物是同性吻还是金发活人的口水？这些可能被一一否定后，黄濑的思维就此打住，他突然害怕往深入里去寻找答案。

然后被小赤司撞到——为什么又是被小赤司撞到。按住太阳穴，黄濑有想死的冲动。他如果说是做人工呼吸，小赤司会相信吗？

黑子突然想到一句话，根本是为黄濑量身打造：不作死就不会死。黄濑君这找死的节奏简直比超敢死队，除了让人送他一句咎由自取外，就找不出别的词。

赤司的脸色铁青，什么话也没说，冷眼审视毫无愧色的二人。

“找我？”绿间坐回医生的位置，仿佛刚才的事与他无关。

“他先来的，让他先看。”赤司对黄濑扬扬下巴，他不急不缓的语速带着叫人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被点到名的黄濑又是一阵慌乱，他强行命令自己冷静，清清嗓子“我……脚痛。”小高尾还教了他具体的痛法……可是刚才经小绿间一吓，全忘了。

绿间检查了黄濑受过伤的脚。

对於这样的谎言，黄濑脸上一阵发烧。

幸好没有人拆穿他拙劣的借口。无论是绿间的专业还是赤司的天帝之眼。

绿间看完后说“还好，没有大碍，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留在医院观察几天。”

“不用了。”总有种多留一天就会被啃得连渣不剩的错觉。再待几天大概孩子都能生出来……以上为小黄濑奇怪的逻辑。

赤司冷冷地开口“我来取病历。”

绿间把病历找出来交给他。

“小……赤司先生你身体抱恙？”黄濑及时改变了称呼。

赤司不予理睬。

黑子代答“赤司君的父亲住院了，我刚才有打电话给你。”潜话题是叫你丫再敢挂我电话。

赤司认真地读过病历“真太郎，我父亲就拜托给你，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我晚上要代表家族出席一个重要的宴会。”

绿间应许。

“你们在外面等一会，我和真太郎有话说。”赤司道。

黑子将黄濑推出去。

“他和青峰一起走了也没见你发这么大火。”绿间推推眼镜。

“青峰大辉算什么！”赤司的语气出奇地差。

绿间嘴角扬了一扬“显然你也看出来了。”绿间真太郎的竞争力明显超过青峰。

赤司征十郎给得起的，绿间真太郎一样给得了。

黄濑捧着发涨的脑袋坐在长椅上。

“黄濑君劈腿的速度快超过你作死的速度。真让人不太欣慰。”黑子不客气地吐槽。

黄濑一字一句地告诉黑子“我和赤司已经分开了，选择谁都是我的自由。”这话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黄濑君。”赤司已经出来了，他冷言冷语地点他的名“晚上的宴会你也要参加。”

黄濑在心里黑线了一下，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被赤司听见。“是。”他不敢去看赤司的眼睛。

“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和哲也，你们不用自己开车。”

黑子点头。

绿间便装走出办公室，他准备回去休息，“黄濑，现在要我送你回去吗？”

再次被点到名的黄濑啊了一声，还没想好怎么答，赤司就开口了“真太郎是问你现在是想回他的家还是你自己的家。”那绝对是讽刺。

绿间顺水推舟，点头“黄濑你愿意跟我回家还是我去你家？”

黑子满脸黑线，绿间君你什么时候有跟紫原君一样的爱好。

黄濑果然被绕晕了，他傻傻地问“你不怕明天上头条？”

绿间推推眼镜“上次你不是说如果想要车震的新闻就来找你。今天巨蟹座的幸运物就是车震新闻，你愿意为我创造一条吗？”

黄濑想了想，他好像是有这么说过……思考重点再次偏移到外星系的黄濑凉太。

急火攻心的黑子哲也差点吐血，你不是仗着身高你根本是仗着智商高来刷黄濑理解能力的下限的。

“真太郎突然直白我还真不习惯。”赤司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他没打算让绿间轻易骗到笨蛋君。“凉太，你愿意帮忙吗？”他语调一转。

黄濑眨眨眼“如果赤司君你同意我帮忙的话。”他显然不是故意要反将赤司的军，他真的只是在征求意见。

“不同意。”赤司也会顺水推舟“凉太是公众人物，形象很重要。”

黄濑不算遗憾地耸耸肩“小绿间我帮不了你，我的boss不批准。”

黑子实在没有多馀的血槽去吐槽两位boss级人物的脸色或是黄濑与赤司的默契度是否到达百分之百，他连忙接话“我和黄濑君一起回去，绿间君忙了大半个晚上，应该赶紧回去睡觉。”他没想到绿间居然敢当着赤司的面勾引黄濑，更没想过绿间也会有与赤司针锋相对的一天。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梦想遥遥无期。

黑子剐了黄濑一眼：都是笨蛋黄濑君的错。

“黄濑君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请不要再给我惹麻烦。”黑子揪住祸害往外拖。

“你不该扯青峰君下水。”黑子开车时数落黄濑的罪状“如果你真的喜欢绿间君，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而不是偷偷摸摸。”

“今天纯属意外，”黄濑按着太阳穴“还有就是我不想伤害小绿间。”

原来如此，并非完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怪绿间君有自信取而代之。

黑子一脚急刹将车停下。

“黄濑君。”黑子严肃地看着黄濑。

黄濑却淡淡开口了“小黑子，没有任何人能取代赤司。也许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但是永远不会有人取代得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他指着路边店面窗口里的电视，全是关於赤司的新闻。

这么短的时间，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清理掉路上所有的障碍，他对敌人绝不手软。

他终於站在东京最高点俯瞰这个城市的繁华。

他是王。

黄濑凉太早已不是当年的金将。

黑子没有告诉黄濑，赤司现在让圈子里的人胆寒心惊，以前赞他年轻有为，现在却背地里骂他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以前黄濑在赤司身边，赤司还知道有所顾忌留有馀地。

谁说黄濑不配为赤司心上留存最纯粹的净土。

谁说黄濑凉太的背叛不是赤司征十郎的地狱。

也许黄濑才是赤司的信仰。

责怪的话说不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黑子轻轻一叹，重新发动车。“青峰君那边，你！”

“小青峰永远是我的好朋友。”黄濑淡淡一句，定了他与青峰十年憧憬的结局。

黄濑换上正式的西服，黑子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配得上绝色两个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管是脸还是身材，完全无可挑剔。

对着镜子打领带，黄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心事重重的脸。赶紧露出微笑，用灿烂掩饰惨淡。

他要给小赤司最好的笑脸，小赤司曾经说凉太的笑容能驱散雾霾换来晴天。

他偶尔也想当一次赤司征十郎的太阳。

赤司的房车停在门口。

黄濑和黑子上了车，发现赤司已经在车上。三人在后排相对而坐，赤司冰冷近乎阴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黄濑身上。

黑子说停车。他下了车，改坐副驾，他受不了这两个人之间汹涌的暗流，虽然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

换作其他人被赤司这么注视着早就吓得落荒而逃，起码黑子哲也就自认心脏还没有强悍到能抵得过赤司咄咄逼视。他很是佩服黄濑的粗神经，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看窗外的风景。

那视线烈火焚烧又冰霜刀剑。

或许在赤司征十郎近乎完美的人生中，黄濑凉太才是他真正的劫。

车内的气氛凝固沈重得可怕。

黑子不是个多话的人，此时也希望发出点什么声音打破这僵局。偏偏最擅长制造气氛的人一路装傻到底，黑子按按额角只能由他没话找话“赤司君处理了藤堂家的恶势力，很多被藤堂家黑道背景胁持的商家都很感激。”

赤司仍是一惯淡然的口吻“我是个很记仇的人，他们欠着的肯定要还。”

黑子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闭嘴不言。

赤司突然俯身过来，黄濑的心没由来漏掉一拍。

很近，近得能闻到赤司身上的气息。黄濑的呼吸不如方才那般顺畅。

赤司打开黄濑身边的一个小冰柜。黄濑慌忙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放在赤司手上，以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赤司却不接，只是用一种冷淡的目光直视他，似乎要刺到他心里去。

对了，小赤司早就不需要长高。黄濑用手心的温度把带着冰气的牛奶捂成常温，固执地递给赤司。

就像他与他在一起十年，他常常做过的那样。

黄濑说多喝牛奶可以保护胃肠，减少酒精对胃的刺激。

赤司捧着那瓶带着黄濑体温的牛奶，表面平静内心翻腾。

一路沈闷到底。赤司最后还是没有动那瓶牛奶，乳白色的玻璃瓶被搁置在后座，仿佛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