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纽约曼哈顿南端。

黄濑拍摄外景地点设在唐人街，赤司的车停在拍摄点外，他仔细打量着举世瞩目的唐人街的地理环境和人流量，心里却在不停计算着在这里开设一家分店的投资回报率。毕业后黄濑凉太专心当他的模特，赤司则接手家族在海外的产业，二人各自发展事业。

在他眼里，这三千繁华十丈软红世界皆战场，出生入死然后才有锦衣荣华呼风唤雨。

他迎风而立，蔷薇色的发凌乱。繁盛的街景车水马龙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目光比十四岁的淡然多了迫人的气势。

坚定丶冷酷丶决绝。

他眼神带着不易觉察的轻蔑，他想要的世界会仆俯在他脚下称臣，他从不与时间做游戏，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一个十j□j岁的男孩子与他擦身而过。

赤司擒住男孩子的手腕，男孩子手指夹着赤司的钱夹“小朋友，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可是不好的行为。”赤司英文腔调吐字清晰而冰冷。

男孩子吓得发抖，赤司身上的压迫力让他的眼泪几乎涌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虽然这么说，赤司还是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钱递给男孩。

“对……对不起。”男孩却不接，他低下头去满面羞愧“我爸爸说他炒股亏了很多钱，他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和妈妈寄钱。”

“你难道不会自己去工作？”赤司倒没有太多责难的味道。

年轻的男孩眼泪终於流下来，他用手背大力擦眼角“我已经打了四份工，可是还是我要交学费还要交妈妈住院的钱，我……”

“你几岁？”

“十八。”

“中国人？”

“不，我是日本人，我的家在东京。”

赤司哦了一声，他给了男孩子一个电话号码，他用日文道“你去找他，如果你不怕累他也许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你就跟她说是赤司先生介绍你来的。”

男孩子双手接过来，对赤司深深一鞠，用日文道谢。

“小赤司。”黄濑结束了拍摄任务后，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对对街的赤司招手。

赤司目光总算带了些许暖意，他扬起嘴角“凉太，今天拍摄还顺利吗？”

黄濑气鼓鼓地钻进赤司的车，对身后经纪人的追喊视若无睹，赤司也如他的意，发动车将可怜的经纪人抛弃。

名模黄濑凉太脸上的妆容未褪，他肤如雪唇微红，他在模特界正当红，美国时尚杂志评价黄濑是神眷顾的幸运儿，一位游经纽约的法国作家甚至动情地描写她初见黄濑时的感受：腻白的粉色和濯染的唇红并不能掩盖他的精致，那种从骨子里令人动容的美好绝对不是人间的红粉可以掩抹，惊鸿一瞥我却几乎要感动流泪，世上原来还有如此得神眷临之子。当十二点的太阳的光落在他金蜜的发和眸上，你会觉得它们要融化在心里，如果是夜半的月光降临，你又觉得它们几乎要消逝在人世间。但凡易逝的东西才让人迷恋才觉得美，你不能说得清这是病态还是追逐。假若他肯让我驻足多看，我愿意饮下更多醇美的红酒，在他东方的冷冽和西方的迷情中长醉不醒……

在遇到第一个红灯时，黄濑近乎无赖地粘上来与赤司唇舌相缠，又能在红灯转绿时及时松手放开。用他的话来说他要吸收小赤司身上淡定的气息让自身平静如水。

“又怎么了？”赤司对於黄濑这样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美国佬资本家，真会榨取剩馀价值。”黄濑显得有些烦燥“动不动就安排我去陪酒陪娱乐，我又不是牛郎。”又说“哪有我这么帅的牛郎。”

凉太，你的重点错了吧。好在赤司早就习惯他这种跑题方式。

“我以为美国人不喜欢这套。”赤司道。

“他说那些客户喜欢我，希望与我共进晚餐或是邀请我参加派对。你也知道美国人是派对狂人，你不去参加就等於与整个美国为敌。是你教我要融入美国社会就先要融入他们的生活……”黄濑埋怨归埋怨，也知道是无可奈何的事。

过会儿，黄濑又趁着等红灯的间隔蹭到赤司耳边“如果小赤司是我的老板就好了，嘻嘻。”异想天开的模样。

赤司叱他不要闹，还在开车呢。

黄濑嘟起嘴“不如我去小赤司的公司应聘，专给你端茶倒水。”

赤司笑起来“凉太摆着看还很养眼呢。”

黄濑也笑“我陪小赤司喝酒完全没问题，”他挑起凤眼，手指尖挑逗地划过赤司的面颊“陪睡也行啊。”

赤司失笑，在黄濑不老实的手上打了一下“凉太，我在开车。”

“我的唇彩还没擦，要不要趁机给小赤司的领口留个鲜艳的印记。没有绯闻的男人不是成功的男人，让我给娱记制造一点捕风捉影的机会如何？”手偷偷摸摸地又伸过来，勾起赤司的领带，极尽骚扰之能。

“我怕了你，我保证一定努力工作争取当上你的老板这样总可以了吧。”“没有绯闻的不成功男人”很无奈，没有人敢随便吐他的槽，除了眼前这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某只。

黄濑高兴起来“那小赤司赶紧努力加油努力赚钱，我在等你把我买下来。”

“凉太的英文表达能力明明很好，为什么你就能把日文说得词不达意，各种歧意。”

黄濑淘气地眨眨蜜金色的眸子“我说的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

赤司眉一挑“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还不买一赠一。”

黄濑不解了“买下我就行了，赠品是什么？”

赤司笑“我买下你们公司，赠品是凉太。”

当时黄濑以为赤司只是在跟他说笑，他听着很开心但完全没往心里去。

收购项目完全结束大概花了一个月左右。黄濑去瑞士拍外景回来，就接到通知，新的老板接管了他们公司。他和公司全体员工一起往大厅迎接新boss。

他必须承认西装革履的赤司真是太帅了。赤司在众人拥簇下踏进公司大门。

黄濑自然而然地想起十四岁的相遇。小赤司也是这样强势地切入黄濑凉太的生命，只是现在的赤司更加成沈稳持重，俨然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他的气势倾泻如流水，势不可挡。在他面前的每个人都难免产生低处仰望的错觉，无关身高。他的头发是炙炎的烈色，是场中唯一的暖色调，燃烧在黄濑金色的瞳底。

他是他的天神。

他是黄濑凉太的信仰。

现在想来，天变地改，只有小赤司是他的仰望这点亘古未变。

他是他的。

其他人只能仰头瞻望他的风采，只敢远远地尊敬，只有他才能趴在赤司身上百般撒娇，只有他才能站在赤司最近的地方。

他和他在一起。

众人鼓掌迎新，不像是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赤司征十郎就是这样一个人，看着他就觉得可靠由心而生。

赤司比了个停的手势，顿时鸦雀无声。他说了些什么，众人洗耳恭听。

黄濑什么也没听进去，他拼命按住狂跳不止的心，生怕它的喧嚣影响他的虔诚。

赤司说我把你买下来，就真的将黄濑所在的公司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