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没规矩”进耳,艳无双立即条件反射的绷紧周身,她说谁没规矩呢!
强势的气场一时迸发,首当其冲的郑月盈无意识地后退半步,怎么回事?
待到她想到去细辨时,艳无双曾瞬间擡起的头又低了回去。对面这个可是最有可能成为那人王妃的人选……她何必跟强权过不去!算了,又不是没被说过,没规矩就没规矩吧。等她回了无双城,等她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她自然会立立自己的规矩!
“你——”郑月盈盯着艳无双低垂的睫毛错愕半晌,刚才的气场真是她发出来的?
“哈,阿双生气喽!”龙炎在旁边托着下巴笑得一脸奸诈,“我说阿双,生气可是会使女人变丑的哦?你已经长得如此不如人意了,如果再经常生气……这十五的选妃大宴上你如何脱颖而出?”
!
艳无双心头一惊,他刚才提过的事情难道不是单纯拿她寻开心?
郑月盈双目连眨,对面这个貌不惊人的丫环也有心一争王妃?
落颜腾地站起,“太子爷,您不能这么侮辱我家小姐!她什么身份,怎么可以……”
怒而指出的手指在龙炎忽然冷下来的目光里冻僵成冰,落颜无法继续说下去,就连手指好像都无法曲起收回。
龙炎冷哼一声,看向郑月盈,“你这个多嘴的奴才确实不能再跟着你了。”
这是郑月盈刚才对落颜说过的原话,龙炎现在说出来就代表着他听到了刚才落颜对大殿下的不满之词。
郑月盈立刻拉着落颜再次跪倒,“臣女管教不严,愿自领责罚。”
背后谈论天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谁不知道要私底下进行?毕竟如果传到天家的耳朵里,打上个污辱天家的罪名给个连诛九族的判刑也没有渠道去上告。
更何况还是被太子爷听了个正着!
郑月盈於是跪得一点迟疑都没有,现在想撇清关系已经来不及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主动揽下。
“自领责罚?”龙炎凉凉地重覆一句,一歪头看到了窗前案几上的那匹布料,“成,就罚你把这匹布让出来吧。”
“不……”落颜反射性地就要拒绝,那可是自家小姐逛了一上午足足有十多家的布行才挑出来的,怎么可以让给一个下人?
龙炎看向郑月盈抓住落颜的手,“怎么,现在这是对本宫也不满了吗?”
“月盈不敢。”郑月盈赶忙叩了一个头,然后解释道,“落颜的意思是,怕这匹布不能更好地衬托出这位……啊,阿双小姐的气质。”
落颜紧拽郑月盈的手,“小姐,奴婢不是……”
“闭嘴!”郑月盈回手就给了落颜一巴掌,“还不快把那匹布包好给阿双小姐!”
一匹布而已,就算再好,也得看什么人穿!再说了,一匹布换一个责罚,值!
郑月盈擡起头,温婉一笑,“不知阿双小姐想做什么样子的衣服,如果需要月盈帮忙,请尽管开口。”
龙炎甩甩袖子起身向外走,“这就不劳郑大小姐费心了,阿双别的不敢说,这做衣服就一定是好手!”
粉蓝色调的布料一甩展开,不用尺量不用笔画,咔嚓嚓大剪子挥上去,利落落新款式裁出来。
挽个褶,包个边,绣花针绣出的蔷薇花线条开满半条裙裾。
轻易就压过了那布料原有的光泽。
东宫之内,被派来的侍女侍安对着挂在衣架上的新衣服由衷称赞,“双小姐,您可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的裁剪高手了,瞅瞅这速度,这针脚,还有这绣工,啧啧,这几日之后的选妃大宴一定是您这件衣服最漂亮。”
嗯,衣服最漂亮,人却不是最漂亮的!
艳无双低头忙着收尾,听得明白侍安的意思却并不放在心上。
侍安偷偷打量一下新主子的表情,觉得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双小姐,这选妃大宴是在年前就在朝堂上由皇上亲自通知的,当时虽然说的是无论家势如何,只要未嫁,只要身家干净,都可以报名参加。可是,您这样……”脸色蜡黄,双眉长连,头发干枯,十指带茧——的,嗯,不美的模样,就算再有顶极绣工也无法击败一众才女佳人吧?
对这位新来的不知会是什么身份的主子,侍安从一开始对她鄙弃,到现在对她怜悯。对,就是怜悯。因为自几天前由太子把她带进这间偏院的时候,除了命令一众下人称她双小姐外,就再没有什么额外的交待。
本来大家还指望着这位看起来很入太子眼的新主子能够待遇好一些呢,谁知自那日起,太子再没来过。他们去领新主子的日用品,如常;到大厨房领三餐,如常;而这位新主子的表情,数日来更是平静如常。
甚至从没开口说过话。
帮她加火盆,她点头示意;下人们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公然谈论,她置若罔闻。
於是,大家讨论一宿之后得出了结论,这是一个哑巴,一个只会做衣服的哑巴。可是,这样的哑巴却风头正健:听说,初五那日,太子在上京饭庄亲自为她讨来了郑大小姐精心挑选的布料,只为让她参加正月十五的选妃大宴!
侍安的目光在艳无双和新衣裙两者之间来回移动,可是,这真的不配套!鉴於这新主子平易近人的作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劝说新主子从虚幻的富贵梦中醒过来。
“双小姐,侍安认识原来的一位宫中退出去的老嬷嬷,她现在月华阁帮忙绣腰带……啊,这月华阁您知道吧?就是专出月华缎的布坊……”
艳无双的动作突然顿住,那个年产不过十匹的月华阁?
侍安以为她听了进去,更加卖力说着,“老嬷嬷现在每天都忙得很,那收入可不比她在宫中收到的赏银少……哎,小姐,您拉我做什么?”
话到一半,侍安就被艳无双急拉着奔向了书桌的方向。
“啊,小姐,您是有话要说?”侍安即刻领悟,随后磨墨,“您是不是想找那老嬷嬷亲自问问?那就太好了。说实话,侍安觉得您做衣服的话一定也能富贵无限的,比您不自量……那什么的去参加……”
纸上现出字迹,侍安收口去看,“月丶华丶缎丶不丶是丶年丶产丶不丶过丶十丶匹丶吗?”
艳无双把写完的纸张推到侍安的面前,然后画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侍安挫败地停止磨墨,“还以为您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呢,原来是这个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哪有您现在的局势重要。您要知道,您现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