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高高在上的韩廷,“当年,我说乔娘子早与闻颂两情相悦,我不欲掺合,你硬逼着我娶了她。如今你眼见大长公主处有利可图,才点头允我与乔娘子和离,又忙不迭地逼我娶怡和郡主——父亲,你把我当作棋子一般把弄,可你何曾想过,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也有自己真心想娶的人!”
“你想娶谁?”韩廷喝问:“你那个商户出身的卑贱妾室吗?!”
“她叫程娇!”韩桢霍然起身,他已经长得比韩廷更高,以至于一旦起身就能轻易俯视着他,一字一顿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不比这东京城里任何一个贵女差!”
韩桢长出了口气,后退一步,平静道:“孩儿言尽于此,我也不欲此刻就同大长公主闹翻,可是父亲,这是你惹出来的祸事,还请你自己去收拾。我只一句,我要娶的人是程娇,仕途固然重要,可它比不了程娇。”
说罢,他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父亲冷冷问:“你那么爱你那个妾室,就不怕红颜薄命,她一朝身死么?”
韩桢停下脚步,微微侧了侧头,“父亲是在用她的性命威胁我么?”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笑,“父亲并非正人君子,取一无辜女子性命这种事你自然是做的出来的,我当然舍不得她死——可她若真因我而死,我也只好拿我这条命赔她。”
韩桢推开了门,抬头见碧落悬一轮上弦月,莹润生辉。月光与夜风此刻尽都轻轻拂在他身上,韩桢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松快与惬意,他抬步正要迈过门槛,却听身后传来父亲颤抖而哀伤的呼唤——“桢儿!”
韩桢脚步一顿,随即脑后袭来一阵阴风,不待他悚然回头,后脑处忽然一阵剧痛。
安静的书房内响起“当啷”一声,那是韩廷手中木棍落地的声音。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韩桢骤然昏迷,摔倒在地。
混沌一片中,他听见父亲说:“把这逆子给我绑起来,直到洞房之前,不得让他出房门一步!再着人去御史台给他告假,另外再去把二郎接回来,替他兄长拜堂成亲。”
“是,老爷。”
有人七手八脚地把自己抬起来,韩桢竭力挣扎,最终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在彻底晕厥过去之前,他想:娇娇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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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拿到户贴与路引之时,已是月上三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