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露出一点笑,嘲讽的、冷漠的,她道:“这世间谁不是为自己而活?陶春跟我好过一场,多少有点情分,算我欠他,我愿为他赔上我这条命。可是徐琦么,别人家的孩子,我疼他作什么?我连我自己的孩子都不疼。”她笑盈盈地看向徐劭,“老爷,你说是不是呀?”
像猫被踩中了尾巴,徐劭骤然跳脚,张狂暴怒地吼道:“把她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连同桃夭阁所有的丫鬟全都关起来,尤其是檀香桂香!”
陶若宜像被打折了脊梁的狗一样被人拖走,可她还大笑着,笑声如同寒鸦嘶鸣,在黑夜中传出很远。
一直沉默的韩芷在此时强撑着站起身,“我们走。”
程娇和韩桢连忙扶住她往外走去,徐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芷……对不住。”
韩芷的脚步顿了顿,她终是没有回头,继续往汀兰榭走去。
程娇重新给韩芷熬了碗药,喝下不多久,她便沉沉睡去。程娇抹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叹息一声,起身朝外走去。
折腾了大半夜,此刻已到了寅时,新月西垂,启明高悬,天际泛起微微鱼肚白。
韩桢负手站在当日与程娇初见的月洞门外。
程娇迟疑着走过去,道:“韩大人,此番多谢你了。”
“谢我作什么?”韩桢侧头看她,“我是琦儿的亲舅舅,当初没能护住他,已是我的失职,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是如此了。”顿了顿,他又道:“倒是你……我该多谢你才是。”
程娇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忽而那枚玉佩再度垂落自己面前,韩桢举起玉佩,道:“还给你。”
程娇连忙摇头:“实在不必了韩大人!我晓得你是一片好心,可以你我的身份,确实不该往来过密,我若留着此物,也是落人口舌……”
“你还以为你能继续留在徐家吗?”韩桢道。
程娇愕然怔愣。
韩桢道:“今夜,你知道了徐家所有的辛密与污秽,你亲眼见证了徐劭的虚伪与无能——你以为他还能容得下你?”
程娇哑然半晌,忽然道:“那阿芷姐姐怎么办?”
“我会去劝她和徐劭和离。”韩桢顿了顿,道:“不过,她多半不会同意。但她和你不同,她是我东京韩氏的女儿,是徐家的正室娘子,徐劭在她面前只有愧疚俯首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