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藤蔓不能用了,他便换了几股新的,看起来很结实,应当可以用几年。
她吞了一小口七宝羹,道:“沈寄时,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今日长安有喜事,冯郎君要成亲了。前几日冯郎君送来了喜柬,邀我去吃喜酒。”
唢呐声穿过高墙传到院中,惊起落在树枝上的家雀儿,藤蔓穿过合欢树的枝干,牢牢系在秋千上。
沈寄时回头,对上她清明的目光,若有所思。
将最后一股藤蔓系好,他掸走衣袖上的浮尘。
“卿卿何时回来,我去接你。”
桥妧枝咽下最后一口羹,蹙眉问:“你不随我一同去吗?你与冯郎君也算相识。而且今日兴宁坊特别热闹,你应当会喜欢。”
她记得还在青城县时,邻家的街坊嫁女,正赶上大梁军队休养生息,沈寄时特意下山拉着她跑了一路,去看那对新人拜堂成亲。那时她和沈寄时立在众多宾客里,十指相扣着看了全程。
沈寄时似是也想起了这件事,神情微滞,又很快反应过来,失笑道:“桥脉脉,成亲的大好日子,我去做什么。”
哪有鬼魅去喝活人喜酒的,哪怕主人家不知道,他也不会去给人找晦气。
桥妧枝眉头轻蹙,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唇角不自觉向下压了压。
她向唢呐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正要说自己也不去了,沈寄时却已经行至她身前,扣着她手腕带她向外走。
“你去吃喜酒,我在家里等你。”
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说,桥妧枝心头一软,怔怔看着他。
似有所感,沈寄时走了两步又回头,眉梢微扬,“桥脉脉,你今日好好看看,看久一些,等我们成亲时,也不会慌张。”
他这样的神色,好像在骗人。可桥妧枝就是莫名点了点头,等再回过神时,已经坐上了前往冯府的马车。
她掀开帘子向后望,日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喧嚣远去。
庭院内只剩下一个鬼郎君一只狸花猫。
沈寄时抬手在光秃秃的合欢树枝上系了彩色飘带,一直等到一阵风吹来,那些飘带随风飞起,方才收回目光。
他抬步要离开,守在一旁晒太阳的小花却好似察觉到什么,向他这边看来。
沈寄时挑了挑眉,与它对视。
他送过桥妧枝两只狸猫,第一只在东胡之乱时走失了,第二只便是这一只,是他在山上练兵时发现的一窝猫崽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兴许真的是福大命大,桥脉脉带着它一路从蜀州跨越千里回到长安,它竟还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