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队,现场都勘察完了,没有发现异常。”
“嗯,周大海,你来一下。”
周大海缓缓从女儿尸体旁边站起来,背着手弓着腰在周海英的搀扶下蹒跚走到钟队面前,钟队已基本摸清情况,只是照例询问周大海一些与周海梅有关的问题,询问完后没有异常。
“周大海,刑侦已经得出结论,你女儿周海梅是自杀的,可能是一时冲动想不开,节哀。收队。”
警车呼啸离开。
结论没有情杀也没有他杀,大多数的村民顿时没了兴致,摇头不再围观各自忙活去了,剩下七八个村民隔着鱼塘仍旧饶有兴趣地看着刘斌和他爸妈与周大海父女两人对峙。
“周大海,你满意了,你家的害人精把我家媳妇都逼死了。”
“人各有命,这是她自已选的路,和我大女儿无关。”
“哼,真是白搭了,别想着我会为你的女儿办丧事,真是扫把星,你等着,我会上门找你算账的。”
刘爸说完转身离去,刘斌又怕又想看周海梅的尸体,被刘妈拉扯着回去了,看热闹的几个人也都散了。
池塘边的盖着白麻布的尸体旁,只有周大海和周海英父女两人,还有被深秋斜阳拉得长长的影子。
“去老徐家借个板车,我们将海梅抬回去,今晚就葬在爱民旁边。”
周海芳愣了半晌,才缓缓挪动脚步,回到村口在老徐家借来板车,推回邻村池塘,和周大海一起将周海梅的尸体抬上板车,周大海在前面拉,周海芳在后面推,在村里人冷漠的目光下推到村尾五里外的地里。
“海英,你去接大宇回来,然后喊上海芳一起到这来给海梅上香。”
周海英离开后,周大海这才趴在田埂上哭了起来。
“海梅啊,你是吃这两亩地的粮食长大的,爸就将你埋在妈旁边,有妈守着你,有你守着妈,可好?”
哭了一会,周大海拿起锄头挨着李爱民的坟包开始挖坑,等到周海英带着周海芳和周大宇过来时,天色已黑,只有清冷的月光照亮了田梗上的小路,和坐在上面抽旱烟的周大海。
周大宇和周海芳哭得很厉害,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即使是成年人都难以消化,只有周海英哭不出来,不是心里不够悲伤,而是命运的玩笑压住了她的泪腺也扼住了她的咽喉。周海梅安静地躺在一米深的土坑里,用最决绝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告别。
周海梅的身子和脸一点一点消失在一铲子接一铲子的土里,和妈妈李爱民一样,成为了这两亩田的一部分,再也不会分开了。
“爸,大姐是不是打开了我们家的诅咒?”
“海芳!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不管以后你们男人对你们有多好,记住我们是一家人,都是从这两亩地里走出来的,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回到这两亩地里,爱民和海梅只不过是先回来了,没什么好惊讶的。你们的爸爸我以前不信命,一直以为凭着自已这勤劳的双手和流出的汗可以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我和爱民拼命干活,咱们村比我们拼命的应该不多,可是结果你们也看见了,拼了几十年的命,只能勉强让你们吃饱穿暖,好日子就像个笑话,始终站在前面看着我们一家人。命啊,我现在信了,你唯一能对我做的不过是让我回到地里罢了。”
仿佛是想清楚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周大海发出嘲讽命运的笑声,朝月亮吐出一个烟圈,心情顿时轻松不少,语气少了一分苦闷,多了一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