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之乱是那件大事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意外总比计算来的突然,短短三个月的离别,黄琳如历史上一般病倒,彻底打断了黄中辅的计划。
黄中辅日夜兼程,三两日便赶至杭州不远处的渔浦镇,之所以路上还停留还是为了加班加点画那副擒方腊图。
想来想去还是那一幕军士按住方腊手脚,韩世忠将方腊压在身下,手抓着发髻,把脸按压在地上的动作更具镜头语言,如此也对得起他韩五。
董耘表功那事闹的动静不小,再加上黄中辅刻意避着韩世忠不见,军中已有风闻说他夺了韩世忠的军功,这就叫他十分冤枉,他一心一意无非是完成对梁的承诺,后面要做的事非远离朝廷不可。
此地离着杭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倒有些三三两两的民户在,黄中辅征用的这户人家,两老一少,因常居所以显得院子干净,小女孩约七八岁的模样,生的俏皮可爱,梁红玉伴她耍到入夜,自从复仇后,她也越来越像个女人。
到了夜半也没好意思将人赶走,就暂居厢房,鸠占鹊巢的黄中辅则大摇大摆睡在主卧,梁红玉收拾干净就开始躺在榻上酣睡。
明日就要去杭州交付画作,小心勾勒完成后,黄中辅伸了个懒腰,见梁氏已经入睡,便吹灭灯烛解衣上了床榻。
感受到身上的异样,梁红玉猛然惊醒一把抓住那作恶的手。
“还有人呢。”
明明是梁红玉吩咐将那对老夫妇赶到偏屋,女人变心后那种细节不难觉察,她背过了身子就不再理会自己。
“我再叫人将其赶出去。”
说罢不管不顾,又将其拉了回来,梁红玉没有言语,任由对方摆布,临了只是叹息了一声便似的木头一般,气的黄中辅赌气骂道:“没意思。”
这事又岂会没意思,本来就是抢了对方的人,梁氏越想着韩五,他才更有报复的快感,谁叫他韩世忠耍心计,居然连自己都被他骗了。
就好似庞青云平步青云哪是对莲生念念不忘,无非是赵二虎多次不听话让大哥落了面子,男人到老是少年,这种报复既危险又幼稚。
夜再次安静下来,住在偏房的老者清理出锅炉,就闪身钻进地窖。
南方温润且多水潮湿,常人挖个地窖全无用处不说,还需要加固防水,这地窖宽广本就是一处藏匿的地点,所以老丈家中的地窖也是用来藏人。
藏着的还是两位妙龄少女,老丈也不是金屋藏娇。
“公主,来的那人正是野猪的那条走狗,音儿说就是这厮画的,就是他领人捉的圣公。”
方庚曾出口威胁过,方腊还有个名叫方金芝的女儿未曾捕获,这事方庚也未说,所以官军大多不知此事。
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正主跟儿子都被抓了,那方庚无非是想寻到后侮辱一番,胜过被官军得知绑去东京杀了。
“陈叔没看错,真是这个杀千刀的狗贼?”
老者在灯火的照射下,不见下午那唯唯诺诺的讨好模样,反倒是一脸凶恶的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必是那狗贼,老夫就算这双眼睛瞎了也能认出他来。”
这老丈就是负责联络教众的陈箍桶,明教虽未覆灭,浙东的贼情尚炙,可一切都跟方腊没了关系。
“杀了他替圣公报仇。”
说话的女子怒容满面,一张玉脸也变得扭曲,她拿上兵器就走,却被另一位女子拽住。
“这人还有用,姑姑莫伤了他性命。”
月亮悬在半空,本就心事重重的梁红玉辗转反侧间猛然惊起,拔出床头短刀的同时还不忘踹了黄中辅一脚。
迷迷糊糊间就听她喊道:“谁在外面。”
还未来得及倾听,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这下完蛋,守卫知道规矩不敢靠近,这一家子明显就是贼窝。
最先冲进来的是白日那老丈,手持一把破风刀,对着梁红玉便砍,梁氏仗着力大迎着对方互砍,火星四溅那老汉撞倒在窗边,随后进来一个女子,她武艺不凡拦下了想要补刀的梁红玉。
黄中辅有裸身的习惯,此刻也顾不得别的,开始狼嚎鬼叫,最后进来的老妇人老鬼精,见黄中辅没有兵刃,又这般大喊大叫立马将目标对准了他。
见这老妇凶神恶煞的扑来,黄中辅拽起凳子就扔了出去,凳子打在老妇脸上散落开打了对方个踉跄,就趁着这点间隙,他摸到放置在墙角的那杆火铳。
这次南下为了防身他一直带着,竟是一枪未开,这情景想都不用想,再次抡起当做铁棒,磕飞了老妇手里的短刃,老妇也没想到,这鬼哭狼嚎的汉子有如此巨力。
她也没有机会再想,噗嗤一声老妇脑浆迸裂惨死当场,红白之物溅了黄中辅一身。这下屋内的力量平衡被打破,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位有了战力,原本侍妾的那位也有战斗力。
屋内狭隘武艺起不到大用处三对二纠缠不利,二对二的情况下对方根本没有胜算,形势急转直下,老汉像发疯了一般扑向刀口,有这机会梁红玉也不客气,将老丈捅了个对穿。
谁也没想到这老头不闪不避,发觉被对方死死拽住袖子,梁红玉察觉上了大当,见又毙一人的黄中辅本还有些欣喜。
只听他的心肝宝贝一声痛呼,黑影中看不太清,黄中辅急扑上去将人撞出门去,用火铳死死抵住女子脖颈处,凭借月光终于看清刺客面容。
“一道绑了,细查查还有个小的。”
军士冲进来的时候战斗就已结束,算是这次南下不大不小的惊险插曲,院子不大很快就从偏房锅底动过的痕迹中找出了地窖所在。
屋内重新燃起烛火,束在腰腹间的宽巾被鲜血染红,梁红玉伤口不深只需简单消毒包扎即可,黄中辅小心翼翼给她上药,两人经历生死却相对无言。
等包扎完伤口,梁红玉终是开了口。
“官人可还记得...”
“不记得。”黄中辅直接了当打断了她的话,推门出去院中已绑了三人,小女孩正是白日那天真无邪的孩子,此时正是一脸惊恐看着眼前两具尸体,脑瓜被砸的粉碎的母亲,以及血都要流干的父亲。
胡三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不时冒了出来。
“愣着干什么,取水来。”
军士从井中提上水桶,黄中辅就这般赤裸裸当着三位女子面清洗,清洗着女孩父母留下的残液。
“娘的,你们这群贼人怕不是财迷了心眼,官军也是你们能抢的。”
门再次被撞开,进来的是胡三的表弟胡方,他先是一愣,没想到黄中辅就这么赤裸全身清洗着身体,场面合理又透着怪异。
“附近的凶徒杀的都已杀尽,想必是方腊余党。”
“余你娘,谁叫你杀人的。”胡方差异看了一眼胡三,胡三却没跟他这表弟对视,扑腾一下又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