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聊一聊?聊什么都可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池少开声音低沉舒缓,是让人能够放下心防的音调。
然而肖落只是沉默着。
“食欲不好吗?你看上去瘦了不少。”池少开开启了一个话题,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肖落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出声。
“就是很累。吃东西很累。”
“一定很辛苦吧。”池少开心里松了一下,这对于肖落而言,他愿意求助也是一种进步了。
“也……还好……我现在在放假,没有什么要干的。”
“平时在家里都会做些什么?”
“不做什么。”肖落错开和池少开的视线,扭头看向卧室的门的方向。
他没有隐瞒什么,他只是就是不做什么,他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投射进来的光线,从倾斜到直立,再从直立到倾斜。
直到光线彻底消失,这个时候他会坐在密不透风的黑暗里,被那样的黑夜压塌脊梁。
有时候右边的膝盖会痛得整条腿都在痉挛,他像只胆小的鹌鹑,把高大的身体尽可能蜷缩起来。
他渴望有人撕破这样的黑暗去拯救他,却又觉得救赎将永远不会到来,他不想把他爱的人,也拖进这样的深渊。自我封闭,是他保护自己和他人的方式。
池少开找不到撬开肖落的壳子的缝隙,最终还是用了一句他并不喜欢的话来作为诊断的辅助,“那你想过自杀吗?”
池少开几乎可以判定创伤后应激障碍,肖落现在处于一个回避的阶段,他拒绝回忆任何让他感到痛苦的情景。
根据谢柏群电话里和他沟通的情况来看,每次谢柏群一问到过去的事情,肖落都会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抵触的情绪。
肖落愣了一下,双手放在膝盖间,紧紧交握了一下,回答道:“我想过死,但是不是自杀。”
肖落的坚定超过了池少开的想象。他听过无数的患者向他倾述时,渴望用自杀结束痛苦,他开导过无数这样的患者。但肖落是为数不多的,这么坚定地告诉他不自杀的人。
“我曾经希望过自己在任务里死去,不止一次地这样希望过,包括上一次我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可能也表达过这样的意愿,我希望死亡降临在我身上,谁来报复我也好,哪辆车失控了撞向我也好,我想过很多次……但是我不会自杀的,特别是回来见了他之后。”
“如果我自杀了,他一定会觉的是他的错,没能拯救我。我不想这样,感觉死的很不安生。”肖落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
“你喜欢他,是么?”池少开沿用了他的人称代词,肖落没有主动提到对方的名字,池少开就不会主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