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件,那些土匪的胆儿也太大了。那一年秋天,他们探知刘永年的部队来胶东剿匪,大头目程世全想要买枪发展队伍抵抗刘永年,苦于无钱,突发奇想,要裘英带人连夜去省城抢劫民生银行。程世全曾去过省城,亲眼见银行里的钱多得可以用大车拉。
裘英艺高人胆大,立即带了三十余骑快马用两天两夜时间赶到省城之内,一直冲到民生银行大门,才发现银行有二十多人的快枪队伍看守,一阵激战,他们的人马损失大半,因为动静过大,又惊动了军队和警察,经不住人家轮番追杀,土匪已经所剩无几。裘英仗着身手好,丢了马,趁黑爬上一座山躲了一天一宿。后来流浪回到东莱县,潜入东莱山下的柳林庄,一时失去当土匪的兴趣。土匪的营生是干啥的?祸国害民,最终一定没有好下场,索性仗着在胶西县马队学的手艺,给百姓人等剃头为生。
“噢,原来你也有为匪的经历?”裘中华闻听裘英说完,一时便想起自己当初加入冷国荣队伍,不由得感慨万分。
本来按计划他们将要在两天之后完成合编,第二天,却有一个意外消息传来,三支队支队长郑如龙突然派人到东莱山送达命令,要求裘中华第二天上午即带人赶赴临海县,说合编即是举行大起义,在起义的同时要发起攻打临海的战斗,因起义时间提前,要求裘中华立刻率队提前行动,务必明天一早赶到临海县城以南的凤凰山与其他大军集合。
军情紧急,裘中华只得立即集合队伍,他首先发表了一个简单的讲话,说根据上级指示,为了更加强有力地打击敌人,自明天起,要跟兄弟友邻抗日队伍合并,以更加有力地打击日寇。并且明天他们就要参加解放胶北重镇临海县城的战斗。
队伍是在凌晨两点出发的。夜里天黑,幸亏天空中挂着小半个月亮。裘中华生怕队员们掉到山涧里去,下山之时,他每次都站在拐弯的悬崖边督促大伙小心通过。
天色完全大亮之后,他们已经到达临海县与东莱县接壤的南官庄村附近山上。那座山叫凤凰山,比东莱山要矮不少,半坡山势比较平坦,也是驻军的好地方。
其时,南官庄村已经集结了一些部队,分别是三支队第一、二、四大队,一共有一千三百来人。裘中华所率队伍一到村口待命,就有一个穿黄皮的上校军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提马鞭,和一个年轻的少校军官一起,一看就是国民党部队装束,踱着步子过来,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请问,您是?”罗书峰先迎上一步。
“这是三支队的参谋长周子昌。”中尉代为回答道。
“是周参谋长!幸会!”罗书峰兴奋地冲出双手,想要跟周子昌握手。可是周子昌一见眼前人物穿着青布衣袍,像个教书先生,目光里便有些不屑。他又顺便观察一下裘中华身后的队伍,分明全是一身土布衣裳打扮,除了枪跟身上的带子,其它跟当地老百姓无疑。他一时皱起眉头,微微摇头。道:“就你们这队伍也能打仗吗?还东莱游击队呢!你就是裘中华?”
“不,我叫罗书峰,他才是裘中华。”罗书峰意想不到周子昌如此傲慢无礼,居然连手都不跟他握,还瞧不起他们带来的队伍,一时就有些无奈,回头望望裘中华,周子昌的目光跟着落到裘中华身上。裘中华眼见周子昌出言不逊,心下早不痛快,又看到罗书峰向他示意,只好上前道:“周参谋长好。”
“你就是裘中华?听说还当过中共胶西县高官?”周参谋长眼见裘中华脸色阴沉,又摇一下头。在他心里,裘中华既然当过共产党,自非与自己同类,要不是当前国共合作……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参谋长,我们是奉命来参加解放临海县城的,请下达作战任务吧!”裘中华不想跟他啰嗦。这种人一看就是国民党顽固分子,即使有上级指令要求他们与共产党合作,可是他们从内心里仍然瞧不起共产党的队伍。对这种势利人物,还是要防着些才好。
“战斗命令需要等司令部统一下达。不过,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此行的任务并非完全是为打仗。你们已经被编为第三支队第六大队,这是支队的命令。另外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罗绍辉,是新任三支队第六大队大队长。”
“什么?他是大队长?那俺们大队长算什么?”跟在裘中华身后的裘英立刻急了,右手早按到腰里的盒子枪上。才接触一天,裘中华已经知道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是个急性子。
“你想干什么?放肆!我这是在宣布三支队司令部的命令。”周子昌大怒,他的手也一下子握住腰里的手枪把。
罗书峰连忙制止裘英。裘中华上前一步解释道:“对不住,参谋长,这位兄弟是昨天才加入队伍,对纪律还不是很懂,请不要生气。”
“他奶奶的,这可是正规部队,还抗日呢!就这种人也能抗日?罗绍辉,赶快管好你的部队。裘中华,你现在是第六大队政委。罗书峰,你现在已经被任命为第三大队政委,请你马上跟我到三大队报到。”
周子昌说完,怒气冲冲扬长而去。罗书峰看一眼裘中华,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跟着周子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