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姜清若声音好奇,清扬下巴,向谢蔺示意。谢蔺顺着看过去,是真的瞬间黑了脸,这应该够他懊悔半辈子了。他才从姜清若那句话里结束出来,人各有命也各有志,确实不该勉强她的。他和她之间的困难也不会全然和旁人一样,大家追求的东西也不一样。“猪。”谢蔺只是简短的回答一个字,就要拉着姜清若离开。她不该来这地方的,真是污了她的眼。只见那穿着粗布衣裳的大胡子男人手中拿着一把刀,对准找好的轻划两下,皮肉翻开,那手下牲畜就是凄惨的哀嚎,声嘶力竭的。虽然姜清若无感。但是持刀人却有说有笑,一身腱子发光发亮,丝毫不耽误手中的活计。将两个像是荔枝果肉一样的东西放在一旁麻纸上。“我知道那是猪,我是说他们在做什么?”她会不知道那是猪吗两个大耳朵,一个猪鼻子。姜清若觉得和他说话有点费劲,他往日灵活的脑子去哪了?明明不是他带她过来的吗?“你也不知道吗?”说完就侧过头问另一人,语气探究:“少莫,你知道那是在做什么吗?”看,他不也不是什么都知道,那凭什么嫌弃她?少莫不仅嘴中发苦,更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来,身体的某个部位发冷。他不想看这个场面。他不喜欢。他家世子读万书,肯定知道的。谢蔺扶额,不告诉她,她是不想走了。算了,就算告诉她,她可能也无感,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劁猪。”去势也。“劁?为什么?”“猪不劁不胖。”谢蔺一边解释一边带着她离开:“农户养猪,一为卖肉换钱,补贴家用,二为食用,自然越胖越好,所以猪到成年时就会被劁。”见姜清若还想问为什么,谢蔺便从一旁手艺人的摊子上买了个糖人递给她,转移她的注意力:“别问了,劁猪就是劁猪。”他是不会给她细讲,猪也会饱暖思淫欲,食物不能有效转化为膘,才会被劁。姜清若忽略那语气里的无奈,看那鼓起来的小糖人,活灵活现,便接了竹签拿在手里转圈玩。一脸懵懂新奇。摊主是个老伯,看他们衣着华丽,簪金戴玉,样貌不凡,还有刚刚出手阔绰,给的银钱不少。当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便小心伺候,好心的解释:“小公子,这是小人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都是糖浆熬制的,玩腻了还可以吃。”姜清若看人面善,还叫她小公子,立马就给人回了一个甜笑:“谢谢老伯。”她疑惑是糖人是如何做成空心的,便用胳膊肘碰身旁的人:“你说,这是怎么做出来的?”谢蔺抿着唇,笑的真心实意,刚刚还说她不想知道,此时却是见一个问一个。就嘴硬吧!谢蔺又递钱,儒雅礼貌:“麻烦老伯再做一个。”老伯连忙挥手拒绝,刚刚给的银钱已经够他一个月挣不到的了。但谢蔺还是将银钱放下。看摊主现做,姜清若发现原来是借了空心竹管吹进去的,然后揪出想要的形状。姜清若:“......”这次摊主给捏了个小马,姜清若就有了两个糖人。回去分给她母妃一个。算了,母妃不知道她出来了。后面姜清若一路负责看,谢蔺负责讲,趣意盎然,波澜无惊。少莫看一眼还算和谐的二人,心下畅然。世子心想事成,指日可待。回宫前,姜清若便把手中糖人递给少莫:“吃了吧!”少莫:“......” 他家世子给公主买的呀,公主不留着吗?谢蔺也道:“吃了吧!”不知道她之前没有尝一尝的想法,但从姜清若看糖人是被吹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再也不会尝了。是他之前没有想到。他今天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都怪徐玉瑾,谁要碰见他。谢蔺给自己找了个由头,不然他也不会带她去城南那个达官贵人不会去的闹市。然后叫她瞧见不该瞧见的东西。......分开前,姜清若还是求知满满的问谢蔺:“猪劁完会胖,那太监为什么不会胖?”谢蔺都已经转身要走了,差点踩空。她...她脑子是不是转的太快了,快到人畜不分了。“因为他们是人。”猪囤膘是为了吃肉。姜清若:“哦。”等以后吧,等以后在一起了,他会教她什么是五谷,什么是六畜。尤其是人情,人之常情,世之常情。......姜清若刚进揽月宫,没去自己的芳华殿,林嬷嬷便迎了上来,神情焦躁:“公主你可回来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白日里的事,贤妃闯宫,胡言乱语,娘娘去见了陛下却哭着回来,还不让人近身伺候。她可怜的小主子。姜清若白天已经从谢蔺那里得知了消息,也不问多余的话:“母妃呢?用膳了吗?”林嬷嬷:“娘娘不肯。”姜清若闻言抬脚便往主殿去:“传膳。”......兰窗下有美人独坐,素衣乌发,耀如春华。只是神情悲悯,让人怜惜。“母妃。”姜清若不由得心疼,她不是母妃,母妃也不是她。她怎么就会想到要母妃心死情断,她是不是想错了?闹归闹,但断情就不寻常了。她不能否定,有个词叫日久生情。就算无爱,那也会有依赖吧。她真不是一个好女儿。“清若。”淑妃抓着女儿的手,声音颤抖,就要落泪。凭什么呀?她的女儿为什么就要和亲,她才养了她多久,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女儿就要受苦。“清若,是不是母妃没用。”姜清若立在母妃身旁,将母妃用力搂抱在腰身,她知道母妃在说什么。低声宽慰:“母妃,不会的。”淑妃扬起修长脖颈,一双杏眼通红。姜清若知道她怕是哭了很久,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相信女儿,不会去的,女儿会永远永远的陪着母妃。”“可是...可是你父皇,陛下他...”淑妃说不出话,呜咽一声就忍不住又要落泪。她这一生算什么?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爱了二十年的男人,爱到把她不惜从另一个人身边抢过来,到头来却不肯满足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唯一的请求。那也是他的女儿啊!他为什么忍心啊!淑妃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只会觉得她这一生都是苦难。可明明她也是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的,青春年少的时候,有人应过她的。她忘记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出去,是为了用攒了很久的月银给他买一支羊毫?他说他虽然只是不起眼的庶子,但他自小聪慧,一定能考取功名,婚后他带她出府别居,谁也不会为难她。还是只想凑巧的见一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