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矛盾挣扎的感情里，他像片惶恐无助又不能自主的浮萍。</p>

“20乘以20？”</p>

“400！”</p>

“我还以为你会说20。”</p>

“才不是！我又不是傻子。”</p>

李承坤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一本六年级的语文课本盖在他的胸膛上。</p>

“25乘以25？”</p>

“625。”</p>

“哦，这道题之前问过了，怪不得你回答那么快。”</p>

“那哥试试那些没问过的，我也可以答得很快哦。”</p>

李承坤哼笑。</p>

“是不是输了就再也不提出去卖烟的事了？”</p>

李民安静下来，沉默了良久才呐呐道：“你问一百以内的，一百以外的我还没算。”</p>

其实李承坤不过是想吓吓小家伙，并没有真的打算不让他去卖烟。但看到他如此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觉得有些心疼。</p>

李承坤把手臂伸了出去，李民便靠了上来。</p>

让李承坤觉得意外的是，自从他上次考了一个二十五乘以二十五，他还以为这小子会把两位数以内的所有逢五和叠数都乘了一遍，好记住得数以应付他的检查。</p>

但没想到的是，李民没有使用这个方法，而是一直在练习心算。</p>

李承坤考了他三十到四十区间内的所有数字相乘，他均能在半分钟能回答出来。</p>

这让李承坤非常惊讶。</p>

“你把一百以内的所有数字相乘都背了下来？”</p>

低头看着半盖在胸口的薄毯，李民不自然地用腿摩擦着身下的草席，带着点惭愧地说：“不是。我想背的，但是得数太多，我记不了那么多。所以就在心里挂了个本子，在里面偷偷算。”</p>

心算居然能达到如此速度！</p>

李承坤转过头来，把枕在李民脑袋下的手掌环了回来，不时摩挲着李民乌黑的短发。</p>

“在心里算不犯法。你做得很好。”</p>

是不是他该做好送他去上大学的准备！</p>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他不在自己身边的生活。</p>

而且上了大学之后呢？接着的，是不是一去不复返！</p>

“语文书看了吗？”</p>

就算飞走了，也比留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堕落一起腐烂的强！</p>

李承坤让自己强打起精神，单手拿起胸口的课本，一翻便翻到了朱自清的《匆匆》。</p>

“看了。”</p>

李民本想说我可以把课文都背出来，但又怕自己自信太过，等下背不出来岂不是误了他卖烟的大生意！</p>

“背得了《匆匆》吗？”</p>

李民大喜过望，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一课。</p>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p>

李承坤在李民默读的声音中，有些茫然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p>

他舍不得！</p>

每每一想到他去上大学，去远走高飞，去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他就悲伤，就情难自控。</p>

即使他现在只有十三岁！</p>

课本从李承坤的手腕滑落了下来，打在新式的木板床上，响起“啪”的一声。</p>

在李民顺畅的背书声中，李承坤翻了个身，像个大熊一样把李民扒拉到了自己的怀里。</p>

不谙世事的李民在李承坤的怀里，时而缩着长手长脚，时而张牙舞爪地嚷着：“哥别闹，我怕痒！”</p>

“背《长相思》。”李承坤伏在李民的发顶，仿佛夜里的呢喃，声音充满缱绻。</p>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p>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p>

“久十久乘以久十久等于多少？”</p>

“九八零一。”</p>

“不是，是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