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孟子,为何要主动的想见梁襄王,孟子无论见任何人,都是为了阐述自已的观点,都是为了要讲仁政,要讲仁爱之心,所以他身在魏国,当然要去见梁襄王。
见梁襄王,也是想讲自已的政治主张,想要说明自已的观点,但是见过梁襄王之后,对他的感受和印象并不好,说他看上去,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人生起敬畏之心,我们再继续来延伸一个细节,卒然问曰:天下恶乎定?突然问了一句话,天下如何才能安定?
我们可以看到其中的刁难,从刁难当中我们来延伸两点。我们去看孟子见梁襄王,我们把它总结出来,无非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有求于人,第二个原因去帮助于人。我们先来看孟子,显然孟子是无求于梁襄王的,也就是他来是为公,是为了给予他人的,是为了给,是告诉他仁政的重要性。
但是如果他有求于梁襄王,也就是想要索取的、是要的,当我们有求于人,就会变得卑微,有求于人就会起情绪,所以如果他是有求于梁襄王,面对梁襄王的刁难,就会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想一想生活当中的我们,是不是一样的,当我们是有求于人的,对方对我们并不尊重,来刁难于我们,这个时候我们会难过,我们会不太开心,会不知如何应对。可是我们去见一个人,并不是有求于他,甚至还想着去帮助他,我们是为公的,就不会起情绪,更不会难过,我们是坦然的可以去面对的,这个时候我们讲出来的话,就是铿锵有力的。
所以接下来,梁襄王就问到孰能一之,谁能统一天下?
对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不喜欢杀人的人,就可以统一天下。所以没有具体讲,梁襄王想要问的,具体谁能统一天下,是齐国、是楚国、是秦国还是我魏国,孟子讲谁都不是。不好杀的人,可以施行仁政的人,就可以统一天下。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孟子自已的观点,是非常的明确,面对梁襄王的刁难,很直接的去讲自已的观点。
“孰能与之?”梁襄王的又一个问题出现了,与是跟随的意思,谁能跟随他呢?我们要注意这句话了,梁襄王刚开始问的是孰能一之,谁能统一天下?孟子说不嗜杀人者能一之。接下来梁襄王说孰能与之?也就是在问不好杀人的人,谁能愿意跟随他?
我们可以看到,在梁襄王的思维当中,只有强大的好杀人的人,才会有人愿意去跟随。我们听一听,这是多么可怕的思维和想法,我们学习了圣贤文化的人,我们学习过《论语》,学习了《孟子》,我们这里一看,就知道梁襄王的思维,这不是有问题吗?他认为好杀人的人,才会有人跟随。
我们看孟子如何讲?对曰:“天下莫不与也。”天下所有的人,都愿意跟随不好杀人的人。我们可以看到,孟子和梁襄王的思维,完全相反,梁襄王认为自已强大了,好杀人,才会有人跟随。而孟子说,你施仁政,不好杀人的人,天下没有人不愿意跟随这样的人。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我们从这里要延伸到生活当中。
我们自已来回看一下,自已学习圣贤文化的结果,是不是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完全相反?比如说大家都在讲利,都在讲好处,都在讲索取,可是我们学习了,圣贤文化之后,讲仁义而已矣,在讲付出,在讲德行,在讲给予。
比如说,没有学习圣贤文化的人,他都在想着如何得到更多,学习了圣贤文化以后,我们在想着如何给予和帮助他人,没有学习圣贤文化的人,在想着如何谋食,如何拥有更多的财富。而学习了圣贤文化,我们在想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我们在想着如何才能合于道,我如何才能帮助更多人?
比如说在夫妻感情当中,也是一样,没有学习圣贤文化的人,都在想着如何去索取,都在指责对方,抱怨对方。而学习了圣贤文化,我在想着包容对方,反求诸已,我在想着如何付出,我怎样可以对他更好,所以这是学习和没有学习的人,完全相反的两个思维方向。
我们这里再来看,梁襄王的思维,他认为只有嗜杀者,只有自已强大的人,才会有人愿意去跟随。那由此可见,孟子对于他的评价,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他实在没有让人值得敬畏的地方。我们再去思考,梁惠王和孟子之间的对话,梁惠王还在问,说如何才能让百姓增加呢?他的心中还有百姓,还有民众,可是到了梁襄王这里,完全没有想过百姓。
他在想的是谁能统一天下,进而想的是不嗜杀人的人,怎么会有人跟随,所以才有了孟子对他的印象。我没有办法,去敬畏这位梁襄王,同时他也实在没有敬畏之心,无论是他自已为人君的位置,还是他对待百姓,他都没有一颗敬畏之心,接下来又到了熟悉的环节,孟子要举例子了。
这里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通过这个道理以及例子,告诉梁襄王,为什么不嗜杀人者,天下莫不与也,只有不好杀人的人,天下没有不愿意,跟随这样的君主的,我们看这个例子是怎么讲的?
“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间旱,则苗槁矣。”说大王,您知道禾苗吧,七八月之间旱,则苗槁矣,七八月之间缺雨水,干旱的,这个时候的禾苗是枯槁的。我们这里要提一下,七八月之间,在战国时期用的是周历,周历是以十一月为正月,也就是七八月,比我们现在的节气要早两个月,也就是相当于五六月份的时期,在五六月份,禾苗是很小的,并且这个季节容易出现干旱。我们现在用的是夏历,也就是夏朝的历法。
“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兴之矣。”油然指的是聚集在一起,说云彩突然聚集在一起,沛然下雨,指的是雨量,非常的充沛充足。则苗浡然兴之矣,云彩突然聚集,并且雨水很充足,这个时候禾苗浡然兴之矣,浡然是指的生机勃勃,兴就是生长。
我们去体会一下,这样一个状态,当禾苗很小的时候,遇到了干旱,这个时候,突然下了充沛的雨量,禾苗它是生机勃勃地在生长,舒展开来的样子。
“其如是,孰能御之?”如果是这个样子,谁能去阻挡的住,这里指的是阻挡禾苗的生长,你可以阻挡其中的几颗禾苗,也可以挡住其中一片禾苗,不让它接受雨水,但是你可以挡得住,全天下的禾苗去生长吗?你能挡得住他舒展开来的样子吗?我们看这里,孟子是意有所指的,孟子把禾苗比作了全天下的百姓。
现在天下的百姓,就像干旱的禾苗,它是枯槁的状态,没有生机的状态。如果这个时候有不嗜杀人者,就相当于是这场及时雨,它会让全天下的百姓,升起蓬勃的信心,自然全天下的百姓,就是来归顺的。孰能御之,这个时候,谁又能阻挡这些百姓前来归顺呢?
“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说如今天下的君主,没有不嗜杀人者。这里我们要注意的是,人牧这两个字,人牧指的是治理天下的人,治理人民的人,这里代指君主。我们通常看什么情况下才用牧呢?比如说牧羊放羊的状态,所以孟子用了人牧,其中牧字也是意有所指的。
现在全天下的君主,都是嗜杀的人,他并没有把百姓当人看,并没有古代人君的样子,爱民如子,你并没有精心的去呵护它,你只是让他去创造,让他去为国打仗,让他去种田去收税,所以说这里用了人牧。
“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这个时候,如果有不嗜杀人者的君主,则天下归之,天下的百姓都会来归附的。引领而望之矣,引领指的是伸长了脖子,望是期盼,期望等待。如果有不嗜杀人者的君主,这个时候全天下的百姓,都伸长着脖子在等待,在盼望着,想要去归顺这样的君主。
“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如果能做到这个样子,百姓自然去归顺。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这里又打了一个比方,如果现在的君主有不嗜杀人者,天下的百姓,都伸长着脖子在等待,自然会来归顺。
好像是水往下流,沛然谁能御之,沛然充沛的,充足的,来势汹涌的,势不可挡的,就像水来势汹汹,势不可挡。谁能御之呢?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挡得住天下的,百姓来归顺的心,没有人可以挡住这种势头。
通过这段话也可以了解到,战国那个时期,不只是梁襄王如此,人人都嗜杀,君主都好杀戮,想让百姓对自已产生畏惧,出去战争可以去服劳役。所以这个时候,孟子提出仁者无敌,孟子要讲仁政,如果在这个时期,有君主可以去实行仁政,可以不嗜杀,百姓就像干旱枯萎的禾苗,遇到了这种雨水,它是可以舒展的,可以幸福的生活,可以有蓬勃发展的生机。
所以如果有君主懂得这样去做,就像水往下流一样,百姓就会来归顺,没有什么人和事可以阻挡他人的归顺。整个孟子和梁襄王之间的对话,我们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