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冠妹此刻却也顾不上筷子了,她甚至有些失去了理智:“你现在就想去打工了?连大学都不想读了?”
姜知乐也有些懵,他说:“不是的,我只是—”
“你这么不喜欢读书的话,当初我就不会让你回来读书!直接把你送到工厂里打工,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姜冠妹有些口不择言,“自从回来后,你读书就一直不上不下,我以为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要照顾自已又要学习,所以你学不好,一直以来我都在自责,所以从来不敢给你压力。
但是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学习不好?你真的有努力嘛?”
姜知乐想到自已回家后这几年天天熬夜玩游戏的生活,忽然有些心虚。
姜冠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不要去打工,这次高考考不好就算了,我回来陪着你重读一年,我们肯定能考个好点的学校。你也跟你那兄弟断了吧。”
姜知乐一听母亲要他跟胡文断了,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耗子一般,说:“我不!我跟胡文从初中就认识了!一直以来都是好兄弟,凭什么断了!”
姜冠妹只觉得火气越来越上头,终于失去了理智说:“你还要狡辩什么?他带坏了你,让你不读书,现在还要跟他一起出去打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的下场会是什么!”
姜知乐终于知道姜冠妹为什么变得如此不对劲了,他笑了说:“他是个好人,他没有带坏我!是我自已不争气!
胡文是我好兄弟,一直以来都在照顾我!过去这几年,你除了过年回来看看我,什么时候回来陪我过?我生病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失落的时候你在哪里?胡文知道我难过,他就带我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跟兄弟们玩,他至少陪着我了!你呢?!”
姜冠妹似乎被戳到了痛脚,声音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如果不是你,我需要这么辛苦的工作吗?我需要一整年都忙得团团转,只有过年才能有时间喘息吗?你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是我给的钱?我不工作,你能在老家搞变态吗?”
姜知乐笑了说:“所以你不用这么辛苦了。我已经高中毕业了,以后我自已赚钱养活自已,你终于自由了。”然后转身回到自已房间里拿起了书包,就要出门。
姜冠妹没有阻止他,只是说:“你现在要是从这个屋里头离开,从今往后,我们母子俩就不要联系了。”
姜知乐只觉得自已的心被狠狠地割了一刀,但还是坚定的打开了门说:“好,那就不联系了吧。您放心,等我赚钱了我会把你养我的钱都还给你的,以后你的养老我也绝对不会少了你的钱,我们就此两清了。”
于是姜知乐就这样走出了家门,眼泪像无穷无尽的溪水般从脸上落下,沾湿了地板,和他单薄的T恤。
离开家的姜知乐身无分文,只能用着胡文的钱一起去了粤东,就此便不再与母亲见面了。
飞机上的姜知乐也睁开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的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甚至不需要眨眼,眼泪便像珍珠一般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姜知乐裤子上,此刻他的心已经痛的无以复加。
已经过去快12年了,除了每个月定期向母亲的银行卡里汇钱,他再跟母亲没有任何联系。不知道她现在胖了吗?最近身体好不好?还有没有开店?有没有交上新朋友?平时还是不是那么累?……
但是姜知乐不敢打电话,一想到十多年前那决绝的离开,轻易就放弃了母亲的爱和培养,当时的他究竟有多少孤注一掷、又多么相信胡文?以及他是多么冷血,就这样无视了一个位孤独的母亲?
于是,虽然现在的姜知乐稍有积蓄、也小有所成,可他仍然无法面对自已的母亲。他只能旁敲侧击地从亲戚们的嘴里询问到母亲的近况,在确定对方身体健康时默默的安心,然后再多打一些钱给对方。说他懦弱也罢,他真的不敢去面对那个深爱着自已的女人。
在姜知乐纠结的时候,飞机终于降落了。
姜知乐一边出站,一边取消手机的飞行模式,想要搜索大兴安岭的特色,却见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姜知乐顺手接了:“喂?哪位?”
电话另一头,“喂,您好?请问是姜知乐,姜先生吗?”
“是的。您是?”在确定对方不是胡文时,姜知乐心里也安定了些。
“我是XXXX医院的。请问,您认识姜冠妹女士吗?”
“认识的,她是我母亲。”
“那就好,姜先生,你的母亲生命病危,医院这边需要您过来签下字。”
“咚——”姜知乐手机从耳边滑落,一阵天旋地转下,姜知乐狠狠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