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见了,怪异地看她。
她没搭理庞德,而是遥遥地对着门外喊,“来人,去打盆热水来给庞将军梳洗。”
她这样呼叫,便是意味着门外有人。也就是说,他刚才钳制她的时候,她是完全可以唤人来救她的。但是,她没有。那么原因呢,是坚信自己舍不得动她,还是胸有成竹自己会投降,抑或真的是心里过于冷静?
庞德突然觉得,眼前的黄芜,他根本不认识。
于是,他又指了指那食盒的第二层,问:“这下面是什么?”
黄芜闻声,这才回眸看他,对他微笑了笑,然后毫不扭捏地又打开食盒的第二层。是一把她常带在身侧、镶嵌宝石的匕首。
她把那匕首拿出来,在庞德眼前抽出,接着,刃尖对准庞德,往前伸了几分,耐心地解释,“其实,我说会放将军走是骗人的,如果将军真的不降,我准备把这把匕首借给将军自戕。”
她说完,又把匕首重新收回去,塞到腰间,放好。
庞德噎了噎,这一刻,在他心里对原本柔柔弱弱的黄芜的怜惜短暂地化为乌有。他突然对眼前的这个黄芜很无奈,觉得她很不可理喻,以及略微地有点钦佩、欣赏。
庞德叹息一声,没管她,径直饶过她去把食盒里剩下的东西都拿出来。他先对镜子照了照,半个月没有梳洗,他简直蓬头垢面得像个野人,头发毛躁得结在一起,有的地方还油得打绺。胡子拉碴的,看不出本来面容。
未几,水来了。
他开始洁面洗脸。黄芜就坐在蓬草床上乖乖地等他。她一边双腿微荡,一边有条不紊地说着,“虽然我觉得以庞将军你现在的脏污程度实是该洗个澡,但是总得先向诸葛军师表明自己的立场。所以,就等见完诸葛军师回来再洗澡吧。”
“应该已经有人去给你收拾房舍、准备热水了。”
“大哥和云禄他们也在前面的议事堂恭候已久。”
“你现在就稍微整理一下,别看上去像个乞丐、难民就行。”
她说话间,庞德已经刮完了胡子,开始给自己梳发。由于头发打结,他梳得其实很艰难,而且纵然极力地憋忍着,也偶尔会露出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优哉游哉的黄芜,有些为难地说,“阿芜,你是女子,应该对梳发颇有研究,要不,你帮帮我?”
黄芜默了默。
她其实是嫌弃的,就只是粗略地看,庞德这头发同路边经大雨浇淋的泥草没有区别。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拒绝,毕竟人家救过她,还对她照顾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