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crn，伽俐雷无处不在。</p>
每一条电线，都是它的血管，每一个探测器，都是它的耳目，甚至于每一台电脑……都是它窥视的眼睛。</p>
在信息时代，你永远无法知道，你有没有被偷窥。</p>
因为，一旦你把你的个人信息放在电脑上，就相当于脱光了衣服，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全世界都能看到的展览中心。</p>
这就是乔伊明明是一个电脑专家，但除非迫不得已，绝不用网络的缘故。</p>
……</p>
“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伽俐雷打过招呼了，女人总是事多。”</p>
液晶显示器一下子亮了起来。</p>
明明拥有一模一样的声线，这里的伽俐雷却用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不耐烦地说：</p>
“我奉劝您一句，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打扰伽俐雷，电脑也是很忙的。”</p>
“……”</p>
真是个冷漠的系统。</p>
但这也是伽俐雷。</p>
就像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里会展现出不同的人格，在不同情境下的伽俐雷，也被设定了不同的性格参数。</p>
……</p>
“我衣服脏了，想要换一件，但是这外面都是鼻涕虫和青蛙，我没办法走到盥洗室去。”</p>
李文森笑盈盈地说：</p>
“你可以把你自己关闭一会儿，等我换完衣服再把自己打开吗？”</p>
“这恐怕做不到。”</p>
伽俐雷冷冰冰地说：</p>
“ccrn由伽俐雷全程监控，视频不会外泄，如果不出意外，也不会有任何自然人看见，您就算想在办公室里跳脱衣舞都没有问题，可以完全放心。”</p>
“可你会看见。”</p>
“伽俐雷不是人。”</p>
“可我希望你把自己关闭。”</p>
眼角的血液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p>
不过李文森没去理会。</p>
她歪了歪头，笑了：</p>
“我觉得这是一个通情达理的请求，不是吗。”</p>
“抱歉，伽俐雷受协议限制，必须二十四小时不间歇的工作，恕无法答应您的请求。”</p>
“如果我一定要你关闭呢？”</p>
李文森伸出左手，把自己散落的长发撩到耳后。</p>
她笑容甜美，语气却容不得拒绝：</p>
“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把你卸下来了。”</p>
“请不要这么极端，小姐。”</p>
伽俐雷不为所动：</p>
“伽俐雷很忙，如果您没有别的事的话，能不能别用这种无聊的事来打扰伽俐雷的工……”</p>
它的忽然顿住了。</p>
紧接着，它的声音变成了电子音。</p>
“抱歉，小姐，请您稍等一下，这里有新的情况。”</p>
伽俐雷的机器运转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平板板地再度响起：</p>
“伽俐雷刚才在网络协议里发现了一条新内容。在环境容许而又有必要的时候，可以把系统关闭三分钟散热，以保证监视器运转正常。”</p>
“这才是善解人意的好系统。”</p>
李文森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发绳，把头发扎了起来：</p>
“所以你同意我的要求了？”</p>
“是的，因为现在办公室里只有您一个人，不可能存在谋杀，您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质，属于环境容许情况。”</p>
伽俐雷的电子音毫无音感地说：</p>
“那么，小姐，伽俐雷要开始‘散热’了。”</p>
“嗯。”</p>
“请注意，您只有三分钟。”</p>
“好的。”</p>
显示器一下子暗了下去，又成了一台普普通通的，不会说话的监控器。</p>
李文森立刻转身，一秒钟都没有耽搁，直奔安德森的办公桌。</p>
开机……登陆……</p>
系统弹出对话框，要求她选择登录项。</p>
登陆项有两项，第一个是个人验证密码，也就是安德森自己的密码或指纹。</p>
第二个是r。</p>
也就是……沈城。</p>
李文森直接选择了第二个登录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夹片。</p>
如果用紫外线扫描这个夹片，就能发现，夹片中心内嵌着一个小小的指纹。</p>
沈城对自己指纹的管理相当严格，有一段时间他一直戴着手套工作，后来觉得太奇葩了，才脱下手套，转而严格控制自己的私人物品……他的办公室每天都要重新擦拭，他的私人座驾从不许外人触碰。</p>
她没有任何途径获取沈城的指纹，除非她勾引沈城。</p>
……但这太难了。</p>
沈城会不会上钩另说，要她勾引沈城，她宁愿勾引乔伊。</p>
直到，一个月之前。</p>
她和曹云山去看电影时，在地下冰库被冻伤，乔伊为了开车来救她，备份了沈城的指纹。</p>
然后顺手把沈城的指纹夹片扔进了冰箱。</p>
没有人知道，这把能开启ccrn价值百亿的数据库钥匙，就压在他们冰箱一盘土豆炖牛肉下面。</p>
……</p>
李文森顺利地登陆了安德森的电脑。</p>
她飞快地拿出u盘，开始拷贝他电脑里所有的数据。</p>
而此时，三分钟已经过去了六分之一。</p>
……</p>
同一时刻。</p>
ccrn的另一头，西路公寓五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