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局,您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不过,这件事,我已经请示过书记了,他明确表态支持。”
周明宗的话很实在。
若是一年前,方向阳也确实不敢搞得这么火爆。
但现在,他警醒归警醒,却并不是太担心了。
原因就一个,程卫国那头已经有所部署。
只是,这事情还没到可以揭晓的时候,显然说不得。
“那行吧,你心中有数就好。”
话都已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听不听,只能由方向阳自己来定夺。
周明宗不想再多啰嗦了。
“周局,这事情,书记其实早已有所安排,咱们安心等着就成。”
见周明宗明显是生气了。
方向阳不得不给出了个暗示。
“哦?”
一听这话,周明宗的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了将信将疑之色。
没旁的,他只知道程卫国背景深厚,但,究竟深厚到何等地步却是不太清楚。
对方向阳的说法么,自然不敢全信。
只是见方向阳已闭紧了嘴,明显是不肯再多言,他也就只能就此打住……
周明宗的焦躁不是没有道理的——有关“龙州电器”大肆分红的事情不止是县里轰动,市里、省里也一样如此。
各级政府中很快就爆发了一场思想路线之争。
不仅如此,这件事还飞速地传到了京中,同样在京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批评方向阳的官员可不在少数,理由也挺充分的。
有人说拿巨额分红有悖公平原则。
也有人说方向阳缺乏奉献精神。
还有人说这是披着社会主义的皮在走资本主义的道路。
更有一名中央领导悍然批示,要求东南省彻查此事,务必尽快拨乱反正云云。
舆论纷纷之下,云溪县的政治气氛难免有些紧绷,作为主管单位的工业局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周明宗心急火燎之下,嘴角都起了泡。
问题是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因为书记与县长的批示尖锐对立,根本没办法协调。
好在,这等令他左右为难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形势就已急转直下了。
起因是程卫国在内参上接连发表了三篇文章——《搞活经济应该从体制改革做起》、《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社会主义的核心是多劳多得》。
这三篇文章都是拿“龙州电器”来举例,从不同的角度论证了解开体制束缚的企业会有怎样的活力。
与此同时,也在文章中肯定了方向阳在“龙州电器”所做出的特殊贡献,明显表态支持方向阳拿到高额分红。
毫无疑问,在这么个特殊的时期,程卫国的观点显然很前卫,却又恰到好处地符合中央大多数领导的改革思路。
很快,总设计师就亲自给出了批示——“龙州电器”的体制可以作为一种改革试点,巨额分红是多劳多得,合情合理。
就这么着,一场才刚掀起的风波就随着总设计师的明确表态戛然而止了。
但余波却并未消停,尤其是在分红之后,莲前公社炸了——也不知道是谁把公社书记谢洪强的愚蠢行为给捅了出来。
然后么,公社干部们顿时就沸反盈天了。
不奇怪,公社明明可以拿到百分之二十五原始股的,可结果就只拿到了百分之七点五。
不说股份本身的价值已经翻了好几倍,光是分红这一块上,今年就少拿了近五万元。
这亏吃得未免太大了些,完全就是谢洪强的责任。
群情激奋之下,这事情自然是很快就闹到县里。
方向阳对此拍手称快,但却并没去多加理会。
因为他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当然了,忙的不是公务,而是在忙着满世界收茅台酒,还就只要八零年产的。
有多少,要多少。
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暴利啊——算上特供票,一瓶茅台也不过就七元八角,可放到后世,那就是三十六万打底。
这特么的可是五万多倍的利润,天底下就没比这更赚的了好不?
钱是哗啦啦地流了出去,茅台酒是一箱一箱地往家里搬。
每一瓶酒,方向阳都会亲自用蜡油加固封印,然后方才装入原包装箱中,搁地窖里囤着。
十二月二十八日,星期天。
上午九点半。
魔都经销商林诚斌帮着收罗的四十箱酒到了。
方向阳正欢天喜地地在家中厅堂上忙乎着抹蜡油。
“方老弟。”
这时候,门口处突然响起了个亲热的招呼声。
“哟,李老哥,你这是……”
方向阳抬头一看,入眼就见李毅敏正端着箱茅台酒走进了院中。
“我这不是听说你在收茅台吗?就让老战友从贵省给我寄了一箱来。”
在将茅台酒搁在了地上后,李毅敏这才乐呵呵地解释了一句。
“呀,那可真是多谢了,连运费应该是一箱一百吧?我这就给你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