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国公府,家丁站成两列,守在花厅外。
花厅外,两侧的花坛茂密,绿油油的,像是肥料施多了营养过剩。
整座府邸,都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穆国公府匆匆忙忙的拎着衣袍赶了进来,大老远的,便听见他那破锣锅般的嗓音,“不知七王爷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花厅正堂内,一道墨色身影撑着脑袋,坐在首位,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
听到声音,玉紫赦懒懒的掀开眼皮子,眉心微微蹙起。
尘风当即眼神一冷,狠狠的瞪了穆国公一眼。
瞬间,穆国公一个急刹车,连忙捂着嘴,拎着袍子小心翼翼的往花厅走去。
七王爷喜静,不喜热闹和人多,这规矩,他懂。
待穆国公好不容易挪到了花厅,玉紫赦的一盏茶,已经喝完了。茶是自己带的,杯子是方才万宝阁买的,煮茶的水是清晨下人去山上取的。
总之,七王爷出门,无论多匆忙,规矩,一样都不能落下,除非去的是北府。
见玉紫赦闭目养神,穆国公小心翼翼的侯在一旁,连喘气,声音都不敢大了。
“听闻穆公子病重,本王特来探病,不知方便与否?”
玉紫赦缓缓睁开眼,清冷的视线扫过穆国公,看似漫不经心,可那视线,却像是一座巨山倾轧而下,沉的穆国公几乎喘不上气儿来。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紧不慢道:“王爷见谅,犬子不过是染了风寒,不足挂齿。”
“是染了风寒,还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被国公关起来了,国公心里清楚。”玉紫赦抬起头,理了理袖子,姿态从容,喜怒难辨。
穆国公心中有无数个猜测,北若卿被救回去后,七王府和北府都没动静,整整过了一天,这七王爷才上门,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只要上门,就足够了。
“王爷说笑了。”穆国公面不改色,垂眸扫了眼玉紫赦手旁的茶杯,心下一沉,随即扭头吩咐道:“来人,将闽南新进的荔枝,拿来给王爷尝尝。”
这话说的,若是北若卿在跟前,必定一根金条砸死他。说的跟谁吃不起荔枝似的。
玉紫赦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瞥了穆国公一眼,“看来,国公早就知道本王会上门,连这等稀罕东西,都备好了?”
玉紫赦语气听着平静,可绵里藏针,穆国公心中又紧张又无奈,可偏生这位七王爷虽然不得宠,可手下的侍卫倒是个厉害的,,眼下翻脸,还不到时候。
思及此,穆国公讪讪一笑,解释道:“老夫这也是赶巧了,若是七王爷喜欢,老夫再派人送些去七王府便是。”
说话间,丫鬟已经端着荔枝进来。
皮薄且红艳,看起来倒是新鲜。
玉紫赦意味深长的看了穆国公一眼,在他的注视下,捻起一颗荔枝,剥开皮,优雅的送进嘴里。
穆国公垂下眼帘,敛去了眼底的一抹算计。
“汁多且甜,的确是好东西。”玉紫赦说着,轻啜了口茶,将口中的甜腻味儿散去。
这荔枝,即便是皇室子弟,这个时节也只能得一盘赏赐,可听穆国公的语气,倒像是还有许多似的。玉紫赦不动声色的笑了一声,眯起眸子看向穆国公。
“七王爷,今日天气炎热,想来王爷也累了,不弱,老夫扶王爷前去休息一二?”
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一般,玉紫赦撑着桌子起身,刚站起来,却不想双腿一软,便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他艰难的抬起手,指着穆国公:“放肆,你竟敢给本王下药……”
门外,尘风一听里面情形不对,当即拔剑冲了进去,可他刚冲到门口,一群家丁打扮模样的人拦住他的去路。今日玉紫赦出行,并未带太多随从,此时敌众我寡,尘风并不占优势。
“主子?”
尘风焦急的喊道,眼底杀气肆虐。
穆国公瞥了玉紫赦一眼,冷声笑道:“七王爷,老夫先收拾了你的这群下属,再带您去休息。”
说罢,他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烈日正当头,尘风拔剑,一群随行侍卫也跟着冲了进来,将穆国公府的人团团围住。
穆国公神情轻蔑,鄙夷道:“壮士,你跟着一个废物,怎么会有前途呢?若你今日归顺,为我所用,我保证,日后让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尘风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渗人的杀气,闻言,连一个眼神儿都没赏给穆国公,冷声道:“就凭你?也想当我主子?”
“老夫纵横官场这么多年,眼下虽落魄,却不见得不能东山再起啊?”
穆国公意味深长,说罢,还不忘给了尘风一个只可意会的小眼神。
尘风垂下眸子,冷冷一笑,再抬眸时,没有废话,举起手中长剑,一剑下去,瞬间,拦在他面前的家丁尽数震开,狠狠的摔在地上。
见状,穆国公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大变,“还愣着做什么!快,杀了他!”
话落,穆国公府四周,忽的出现无数黑衣人,手上兵器各不相同,将尘风和侍卫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武功都不低。
尘风面如寒霜,“谋害当朝王爷,你死罪难逃!”
“七王爷向来身子孱弱,来我府中作客,不料突发旧疾,不幸殒命,这也怪不得老夫不是?”穆国公早已想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