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明黄色的圣旨,迎着日光,仿佛是一道催命的符纸,玉墨严脸色一片颓败,目不转睛的看着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恭恭敬敬的给玉紫赦行了一礼,随后宣旨:“恭喜七王爷,陛下有旨,七王爷恭顺仁厚,又查明玉香楼一案有功,特赏王府一座,金凤钗一对儿,孔雀麾一件,西域进贡脂粉五盒……”
北若卿听的一头雾水,皇帝老儿莫不是对玉紫赦有什么误会?赏赐的怎么都是女人用的东西?
反观七王爷,神色淡然,眼底一抹浅笑,面上却故作漫不经心,等传旨太监念完,这才不紧不慢的接了圣旨,连句谢谢都没有。
传旨太监好像早已习惯一般,连着道了贺,这才再度转身看向一侧的玉墨严。
曾经备受荣宠,如今却狼狈如斯。
传旨太监叹了口气,打开圣旨念到:“朕之三子,品行不端,为兄不仁,为臣不恭,目光短浅,居心不良,惦记弟妻在前,数次仗势欺人在后,朕无可忍,故而撤除其在朝一切职务,禁足王府,等候发落。”
一赏,一罚,对玉墨严而言,玉紫赦这个病秧子,他从未放在眼中的病秧子,竟有朝一日爬到了他的头上?
他攥紧拳头,忽的咆哮一声,“我不服!本王要面见父皇!”
他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疯了似的就要往宫外冲去。
然而,他刚冲到门口,大门外,御林军手中长枪一横,将他四肢一架,紧接着,众人一用力,长枪一撤,玉墨严便像是愉快破抹布似的,摔在了地上。
满地灰尘,尽数落在他身上。
曾经有多光鲜,如今就有多落魄。
北若卿看的心中一阵唏嘘,身在皇家,本是天大的幸事,一身荣宠,多少人羡慕?可惜,玉墨严此人,心思不正,也难怪会落得这么个地步。
见北若卿视线黏在玉墨严身上,某王爷冷哼一声,将圣旨往北若卿怀里一塞,转身拂袖而去。
幼稚的像是个三岁稚子。
北若卿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
传旨太监见状,忍着笑,打趣道:“杂家还是头一遭见着,七王爷生气呢。”
北若卿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心道:那货生气的时候还少了?
她抖了抖手中的圣旨,不解道:“陛下赏赐,为何都是些女子用物?”
玉紫赦不是不近女色么?再说了,他府中一只母蚊子都没有,赏这些作甚?
传旨太监娇羞一笑,红着脸解释道;“陛下的意思是,给七王爷的,就是给小姐您的。包括七王爷,都是小姐您的。”
北若卿:“??”
这是玉紫赦亲爹吧?
难道玉紫赦其实是抱来的,她北若卿才是皇帝亲闺女?
北若卿懂事的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传旨太监手中,“有劳公公。”
宫里头的规矩,北若卿还是懂的。
那太监倒也不客气,收了银票,又四下看了看,这才低声对北若卿道:“宫里头有位贵人让奴才给小姐传话,说是您要再不去救他,他就拿根绳子上吊去。”
北若卿:“……”
宫里头的人都他么这么闲吗?!
今日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北若卿告了辞,便带着小鱼儿回去了。
即便皇帝对玉墨严的处罚只是禁足,可如今玉墨严在朝中的职务被解除,至少得安分一段时间。况且,这不过是开始罢了。
然而,下午,便传来消息,后宫之中,皇后娘娘亲口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苏丞相身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加上几位公主求情,皇后娘娘子啊亲儿子被禁足王府,左膀右臂被自己斩断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凤仪宫内赏花。
北府内,北若卿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小鱼儿愁眉苦脸的守在一边,嘴撅的都能挂个油壶了。
“小姐,陛下就这么放过三王爷了?昨夜他竟干出那等混账事,今日还想欺负小姐,若是换了奴婢是他爹,奴婢一定把他乱棍打死。”
北若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说的有道理。”
“小姐您就不生气?”
“你不懂,皇帝此举,一则是在给我一个交代,二则,是在保护他心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北若卿自己捻了一颗葡萄,眸中一片清明。
小鱼儿一脸懵逼,挠着脑袋,不解道:“奴婢不明白。”
北若卿叹了口气,侧过身,问道:“你觉得,陛下真的不宠七王爷吗?”
“啊?”小鱼儿愣了愣,“听闻陛下见着七王爷,非骂即罚,之前还莫名其妙的抄了七王爷的府邸,看起来像是厌恶极了。”
“可是,”北若卿打断她的话,“上位者,行事之时,不得不做些考量,平衡全局。有时候,盛宠之下,或许风口浪尖。冷漠寒凉之中,许是裹着太平安稳。不过从今日起,便再也没有所谓的太平了。”
玉紫赦藏拙多年,显然筹谋已久。可今日,他算是彻底的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从此以后,他的身边,会有更多的腥风血雨,明枪暗箭。
皇帝不直接处置了玉墨严,也是为了让众人的视线,分一部分在他身上。
北若卿明白,却也觉得心疼。
玉紫赦……是为了她做到这一步的吗?
想到这,北若卿不禁烦躁,低头看着自己两只粽子似的爪子,发起了呆。
见北若卿一不说话,小鱼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瞬间反应过来,“小姐您稍等,奴婢这就去拿东西重新给小姐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