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谢沉沉默地做着此事,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躁乱, 绕走过书案,来到谢沉面前,说道:“有话你就直说吧。”
谢沉略一静默后,仍是说道:“冬夜冷长, 你还是用?些晚饭的好,空腹伤身。”
“若你只是来和我说这些话,那就走吧, 我要歇下了”,我冷淡地看?着定身不动的谢沉, “我与云峥之事,固然?在外?传得难听, 但你夜晚在我房中滞留不走,若传出府去,会好听吗?”
我不愿与谢沉再多说其他,我与他之间要说的话,早就说尽了。见谢沉仍是沉默僵身不动,我径就要转身离开,要自往深处寝堂走去。
将走之际,一封请贴被修长的手递到我身边,是谢沉从袖中取出,他道:“是今日送上门的,门上未敢直接给你,给了管事老周,我下朝回来时,老周将帖子给了我。”
写着“虞嬿婉亲启”字样的请帖,烫金紫底,四周萦绕着飘逸的银色流云纹样。
我虽与蒋晟那帮子弟厮混许久,但那帮人约我都?只敢私下递话给绿璃,无?一人敢光明正大地把请帖往谢府大门送。
有些事,不上称四两,上称有千斤。私底下如何厮混,都?是面子底下的事,就算是被世人茶余饭后闲说几句,也都?无?妨,不到明面上来,就只是几句流言而已,闹不出大事来。
这样的事,连蒋晟之流都?心里?清楚,云峥如何会不知道,他知道,却还光明正大地往谢府送请帖,却还那日黄昏在春醪亭外?,当着他舅舅的面、当着许多人的面,说那样的话。
寂静的雪夜里?,我心微微颤着,只觉眼前薄薄一片请帖,似有千斤之重,抬不起手去接。我将目光从请帖上移开,几番咬唇,终还是开口轻道:“他……他……”
谢沉目光望着我道:“据门上说,不是云世子亲来门前,请贴是他的小厮送过来的。”
略沉顿片刻后,谢沉又?缓缓说道:“云世子这几日,应是出不了门。博阳侯震怒,对他动了家法,博阳府祖上为开国?名将,府中家法,从军法中来。”
我心似被人狠揪在手里?,猛地往下一拽,一瞬间竟无?法呼吸。我暗攥着手,任指甲掐在掌心里?,抬眸看?向?谢沉,目光灼映着灯架上晃动的火焰,“不必再转弯抹角,直接说你真正想说的话,你今夜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
谢沉却是沉默,他唇微动了动,转开与我对视的眸光,拿着请帖的手臂僵垂在身旁。
“说啊!”我转走到谢沉面前,几是咄咄逼人,一口气连声道,“说我行为不端,连累了谢家,说我不该招惹云峥,不该与云峥往来,说我是谢家的孀妇,当为谢家守贞,所做作为当符合谢氏门风,说谢家名声最?重,说在你心中,谢家名声从来都?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轻如鸿毛,都?是可以被舍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