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朝萧氏祖制,皇子年满十五都会参理政事,而根据皇子们所负责的政事,可看出他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譬如秦皇后的两个儿子,齐王参理吏部事,越王参理户部事,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对这两个儿子的偏爱器重。
萧绎还是太子时,皇帝虽不喜这个儿子,但有一帮坚守正统的大臣盯着,有天下人看着,做事也不能太难看,还让萧绎参理了几件礼部事务。等萧绎和我的那档子事爆出来,萧绎被贬成了晋王后,皇帝直接就将萧绎丢到宗正寺去了。
宗正寺主司宗室之籍,虽因事务皆与皇族相关,表面看着光鲜,但实际上半点军国大事管不到,萧绎手中没有丁点实权,可说是直接被排除出景朝的权力圈层了。
这般处境,我怎能不忧,怎能不殚精竭虑为他打算呢。今日“尽人事”之事已做,还能做的,就是去求求天命了,我就走进王府中佛堂,拈香祭拜沈皇后,一壁在心中向沈皇后忏悔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一壁请求沈皇后在天之灵保佑萧绎度过难关。
要忏悔和要保佑的都太多了,我闭眸合十,在心中和沈皇后说了许多的话,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后,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回府的萧绎在为沈皇后上了一炷香后,也在我身边撩袍跪下。我望着前方壁挂着的沈皇后画像,望着画中沈皇后慈和如菩萨的面容,愧悔叹息着道:“若知今日,你母后定后悔将你交给我照料,泉下定然怪我……”
萧绎没有接声,只是扶我起身后,又牵住我一只手道:“跟我来。”
原被萧绎牵着算不得什么,记忆里我常与萧绎牵手的,在十六岁及那之前,我牵着小小的萧绎,带他去沈皇后身边,带他去书房念书,小小的萧绎牵着我的手,带我去看他新写的字、新画的画。
可那是虞女官和太子殿下,而不是……夫妻。我可以将萧绎视作太子殿下、视作晋王、视作我恩人的遗孤,唯独无法将他当成我的夫君,我可以为报答沈皇后恩情而为萧绎做一切事,但感情的事,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那个被我忘记的虞嬿婉,也许对萧绎是真有情与欲的,可失去记忆的我没有,在我心里,无论萧绎长多少岁,都是那个牵着我手的小小男孩。
尽管事实早摆在眼前,可我心里并不能接受和萧绎已是夫妻的事实,对此刻萧绎牵我的手,心中也不由默默感觉别扭,只是为顾及萧绎感受,而未将手抽离。
但萧绎自小心思温柔细腻,似乎能感觉到我的别扭,向前走几步后就将我的手松开了。他在暮色中看向我,神色也无半分不悦,温和地道:“跟我来,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至王府书房中,萧绎取了一只紫檀木箱出来,箱子上着锁,似乎里面装的是极为珍贵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