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严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卫涌泉的衣领,情绪的波动已经到达了顶峰,“告诉我小涌,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小时候渴望长大,不需要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各种麻烦事情。”
“长大了好不容易逃离了家里,来到了与家隔着一堵后墙的分院,本可以快快乐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才一年,一年,我才享受了一年!它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饱,就是想吃掉我的魔力源泉,吃掉我的灵魂。”
雷严眼眶湿润,泪水慢慢流下,“吃一顿少一斤,我还有几个一斤,我的灵魂还能承受几次?小涌,你教我如何不放弃!?挣扎?有什么意义!?告诉我,挣扎就能摆脱这该死的魂族吗?班长所说的就算是假的,杀掉本体我就能重获自由,那也得杀得掉啊!”
卫涌泉捂住雷严的手,温柔的说:“那为何最开始不仅仅只让我一个人知道呢?”
“不甘心啊,小涌,我不甘心啊小涌。”雷严宛如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在此刻如此让人心疼,“就算是死,我也要让大家知道——雷严是如何死,因为什么而死,大家要记着雷严这个同学。”
“导师希望我们成为‘不抛弃、不放弃’的人。”卫涌泉将其紧紧拥抱,宛如一个安慰着伤心欲绝小媳妇的丈夫,“在魔都的那些日子,我也和你一样,那种感觉我知道‘教我如何不放弃’我也体会过,在监狱里的那些日子,我常常想放弃该多好,承认该多好,省的受那些苦。”
“但我坚持下来了,人生在这世界上就是要受苦的,因为只有受苦才能看到前路绽放的光芒,那儿是光明与温暖的未来。”
雷严的情绪一点点的被安抚下来。
饭菜还需要一会儿。
“我很羡慕小涌。”雷严觉得刚才的自己太过于激动,暴露了自己惴惴不安的心,隐藏在笑容底下的恐惧死亡,以及强烈的不甘之心。
也只有在卫涌泉面前才能露出最软弱的一面。
同理,在雷严面前,卫涌泉才能露出最软弱的一面。
他们是能够相互托付身后事的宛如战场上相互抵挡子弹的战友,比起夫妻之间的羁绊更加深刻。
在分院认识,在分院熟知,在分院成为挚友。
“我羡慕小涌,拥有一位贤惠能干,体贴温柔,美丽大方的妻子,能在跌落低谷的适合安慰,能在发怒的时候承受,能在迷茫的时候指引明路,能在一片黑暗之中制造光明。”
雷严脸上满是自嘲,“我还羡慕小涌并没有做什么,却能够节节攀升,羡慕小涌一次又一次的收到导师照顾,至今为止导师未曾特别照顾过我哪怕一次。”
“在那个堪比古代监狱的别墅里,苦难的半个多月,每个夜晚像个死狗一样躺在冰冷的床上,我都想着——啊,导师什么时候能来救救我,能来帮帮我,脱离这苦海。”雷严擦了擦眼泪,“但这只是我想太多了,外力终究是外力,求救,寻求帮助,远远不如求助于自己……所以我靠着自己的力量脱离了那儿,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挺过了地狱般的半个月。”
卫涌泉轻轻擦拭雷严的眼泪,在此刻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情本就该如此,超脱了一切关系之外的羁绊正是如此。
“很厉害,阿严,恐怕整个班也只有你能做到,换做是我,早就缴械投降了。”卫涌泉半开玩笑道,“说出去不怕被笑话,卫涌泉这个人最怕最怕受折磨了。”
“骗人!”
“嗯,骗你的,在魔都的监狱里,每天十五六个小时接受训话,虽然肉体上没有受到伤害,但精神上受到了无数的折磨。”卫涌泉皮了一下,“但那个时候,我谁也依靠不了,现在阿严,你还有我在。”
最后一句话,冲击这雷严的心神。
是的,没有错。
雷严还有卫涌泉在身旁。
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